人活一辈子,其实都需要能够说话的伴侣。
有的找到了,有了依靠;有的没有找到,生活依旧充实,因为他们有可以聊天的寄托。
这份寄托不是人,而是《圆桌派》。
一炷香,几碟果盘,再来一瓶酒,几杯茶;三五好友,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快意写实。
谈笑间人生跃然于屏幕上,嬉笑中为生活指点迷津。
这就是《圆桌派》,点到为止,不刨根问底,不抛出皆准的答案,开放式地畅谈与引经论据,学到的同时也在不经意间爱上了这档节目。
那些在生活碎片中产生的思考,那些面对社会规范时的不甘与质疑,在《圆桌派》涉及到此类话题时,听完会有茅塞顿开的感觉,也会有多维度的认识。
用沈腾的话讲,有一种恍然大明白的感觉。
这也是《圆桌派》从《锵锵三行人》延续下来的一大妙处,不似其他谈话或访谈类节目,要么正襟危坐,要么哭鸡鸟嚎,要么正能爆棚,要么浅入浅出。
道行浅的与嘉宾不对等,道行深的过于世故圆滑,没有一点干货出来,整个节目下来尽是片汤话。
但在《圆桌派》里聊天有料有趣,还让人不觉深奥、卖弄,有观点的碰撞与融合,嬉笑怒骂之间寓教于乐,针砭辩论之中寄情于理。
这是《圆桌派》的另一大妙处。
节目妙,人也妙。
节目的灵魂窦文涛,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色情”小主播。
他是个是妙人,妙在有他在,聊天会变得有趣、有料、不无聊,不论是在场的人还是场外的观众都会进入到自己的舒适区。
还有他的不正经,显得那么的合乎常理和不讨厌。
早晨爱赖床,纵使不情愿地起来后,也要呻吟一阵才肯去上班。
配上他销魂中带骚的动作和表情,经他自己那么一形容,有谁会觉得这是一个正经的主持人,这是一档正经的节目。
最让这个这个情色小主播引以为傲的是,自己是靠黄段子发家的,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事故了,一半的夜总会都要下半旗致哀。
节目中的其他老男人也老往下三路跑,而且是那种刚把你撩拨出来,立马来个急刹车,让原本禁忌的话题,成了有料、有见地的包袱。
如他们聊伤痛,马家辉是这样说的:
“我很少看见我父亲哭,当北京天上人间倒闭的时候,我父亲哭了。因为他没去过,一直期待我发了财,带他去一趟。可是,一来我没发财,二来天上人间倒了,他觉得是他一生的伤痛之一。”
让灰色的东西变得有意思,这实属是说话的魅力。
所要表达的道理也体现出来,意指很多人的伤痛其实就是执迷和无病呻吟,尤其是接触信息丰富了的年轻人,他们“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他们也可以很正经地解读社会,洞察人心,鼓舞年轻人。
马爷讲成功学,他着重强调现在的人要有挫折教育,就是人一定要知道有些事是自己办不成的。
世俗上的成功是一个很少的事,比赌博的几率还低,一味鼓吹这种成功,一旦偏离会激发当下的社会矛盾,对年轻人也会造成不良影响。
可盐可甜,可正可邪,《圆桌派》的这份独一无二的不正经,让聊天舒服,节奏得当。
然而就是这么一档满是好评的节目,却在第四季开播后招来了不少非议。
是因为两个人的到来——陈坤和周迅。
这两人要是放在其他综艺节目,简直是妥妥的“王炸”,热搜都得上几轮,粉丝们都得感动的手舞足蹈。
可是,在《圆桌派》不仅没有多少水花,还被观众嫌弃调性不对,道行不足。
原因有二,一是陈坤故作深沉有点装;二是周迅语言苍白没有点。
节目一开始,窦文涛开门见山,问他们在演吻戏时会不会有尴尬。
陈坤抢答,但是回答却是模棱两可,前后不着调,眼见气氛将要降到冰点,窦文涛赶紧救场,说了一段周迅片场的趣事。
某个男演员和周迅搭戏,当时是一场哭戏,但是这个男演员哭的时候不是流眼泪而是流鼻涕。
周迅在下面看着,他的鼻涕快要到脸上时,他“滋溜”那么一吸,鼻涕又上去了,周而复始地来了这么几趟,直到导演喊卡。
窦文涛的趣事一抖,气氛瞬间缓和。
同时也打开了一旁周迅的话匣子,因为这是她的趣事,也是他们演员在片场时常会碰到的日常。
可是,她说都是演员喷口水,粘错胡子的无聊例子,在形容时还把握不住重点与细节,大家听后只能干笑,以免尴尬。
可能周迅也看出来场面的冷,她带上了陈坤一起回忆,但是陈坤给她的反馈是,一脸懵逼,不知如何接话茬。
再者就是窦文涛抛出,“异性之间可能存在一种介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依赖,那这种依赖是什么”的话题。
陈坤拿自己的儿子举例,只是他的回答让弹幕一片吐槽,空洞无实质的意义,想要阳春白雪实则连下里巴人都不如。
就连马未都都忍不住轻怼,认为陈坤刚才说他跟他儿子讲的那番话,太深了,得研究生听才行。
也许是公众人物当久了,让他们面对镜头时并不是很轻松,总想着提防和维护些什么,所以他们用了他们的技巧来完成节目的任务。
一直端着不放下来,所有事情都会变得不真实。
这也并不是说周迅、陈坤的人设感太强,老是要保持在一种完美的状态,而是观众对他们太熟悉了,尤其是他俩的关系。
在我们固有的执念里,就是相信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故事,不愿意看到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这样的解释满足不了我们八卦的心。
所以在窦文涛不断地往性上提问和引导的时候,陈坤、周迅就如打太极一样,囫囵话来回绕,他们和窦文涛都明白观众的兴奋点在哪。
只不过像他俩这样的咖位,在这样的问题过来时,早已有了免疫的手段,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
陈坤在我们看来很装的话,也许在他圈子或者认知里,就是一种合理的存在。
这些年的陈坤在尝试改变,他让自己融入正常人的范畴,去接受世俗的熏陶,学会世俗的玩闹。
之前的他每天都是打坐、静养,跟佛学交流,去徒步行走,洗涤心灵,在常人看来有些偏离社会的行为,可在他的内心却是十分欢喜。
再往深了想,佛学是什么?佛学不就是深奥、深沉、难懂、装。
可是,佛学的箴言在他们自家人看来就是通俗的白话,对于我们外人来说,可不就是端着脸面,说着不着四六的话,来提升自己的逼格,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是世俗的偏见与框架圈住了我们,长期在一个道德规范里成长,没有见过外面的约束,就会形成固守己见、
所以才会说,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在某一套标准里区分出来了好与坏。
这两种陈坤,可能都是陈坤,有装也有真。
周迅打小就在保护下长大,她周围的世界都是美好的,爱情是美好的,朋友是美好的,生活是美好的,她的观念本能地认为残缺不存在。
演员的身份又会强行地套上许多保护色,让她不那么轻易地接触到世俗恶和颓的一面,所以她才会觉得朋友就是真诚,没有利益侵扰。
在与马未都、窦文涛聊到情感问题,她能直抒己见,因为她有过痛的体验,但是一旦涉及到其他话题,周迅就变得无力,跟不上节奏。
不是说周迅没有文化,修为不够,而是她的生活与工作有太多的交叉的地方,戏就是人生,人生就是戏。
一切要在演的状态下才会激发出她生活的本能,回归到真实的生活,她便手足无措,好像世界缺少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她说不出来。
其实,她少的是真实。
正如周迅自己所说,有一天她不拍戏,早上醒来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打电话给陈国富,跟他实习一天该如何生活。
完完全全把演戏当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很难从其中脱离出来,跳不出所在的圈子,才是她不自在的原因。
但是,周迅与陈坤又有一点很值得别人推崇。
他们都勇于接受变化,不断地完善拧巴的自己,如陈坤敢放下正值当红的阶段,去陶冶自己,周迅敢长时间不接戏,去试着生活。
他们的改变更多不是由于资本够雄厚,经得起空白,而是那份不论做什么都有的上进心。
由他们可见,说话是门艺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上《圆桌派》。
得与节目的调性相符,如王晶、何冰和陈晓卿。
王晶是香港娱乐圈生存几十年的“人精”,对待世俗、市场早已云淡风轻,虽与周星驰不合但他也赞赏周星驰的演技。
而且,在他的标准里可以很自如地评价贾樟柯与王家卫,可以精准地讲解香港电影与喜剧电影的难与好,也可以托出《英雄本色》的趣事。
让观众在笑嘻嘻间对这个人肃然起敬。
王晶,真、有趣、有料。
陈晓卿在《圆桌派》上谈到美食双眼放光,直咽口水的样子像个小孩子那样可爱。
他也会很接地气地告诉大家寻找美食的方法,在陌生的地方哪道菜点的人最多便值得品尝。
正如他在《至味在人间》写的那样:
“从姥姥的一坛晒酱,到外公的一碗腊肉饭;从北京的一块卤煮,到南京一盆炒螺蛳;一个人的饭馆,每个人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南来北往,至味只在人与人之间。”
陈晓卿,真、有料。
何冰在《圆桌派》上聊到拍封面、走红毯,他大方承认自己不适应,不似其他演员或明星,为了人设强硬地在镜头前谎话连篇。
谈到现在的影视剧以是否会演哭戏来衡量一个好演员的标准时,何冰没有言辞激烈地抨击与反驳,而是娓娓道来。
演员演戏的最高境界不是声泪俱下,也不是情绪的宣泄,而是控制情绪,不激动,克制自己的行为。
否则,久而久之,演员会依赖情绪,表演就陷入了死胡同,高不成低不就,一切的行为和动作都要情绪到了才能入戏。
所以才会重复千篇一律的同类型角色。
何冰,有料、实在。
所以,真是《圆桌派》,艺术是《圆桌派》,妙是《圆桌派》,接地气是《圆桌派》,严要求是《圆桌派》,不正经也是《圆桌派》。
它分散又集中,高雅又低俗。
陈奕迅《打回原形》里有一句歌词,放在《圆桌派》上恰如其分。
“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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