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外婆

      前几天，我梦见了外婆，她还是在世时的样子，我看见她好高兴呀，外婆好像也很高兴，她跟我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懂，我好茫然呀，最后我就这样带着遗憾醒来了……

      外婆离开我们已经有16年了，可每每想起她，都给我无限温暖和无限怀念。

      我从小时候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位老人了，大概有60多岁了，所以，外婆在我心里的样子是满头白发，很多皱纹但皮肤白皙的老人。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只能从那些老照片里去探寻了。原来她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呢，高挑的身段，白净的皮肤，立体的五官，总是微笑着的样子，让人难以忘怀。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

      她是一位苦出身的女子。从小在外公家做童养媳，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也不会说普通话，只说她们的赣州客家方言，更只会任劳任怨的做着家里的各种事情。外公是位高级知识分子，自然和外婆的共同话题就会不多。可我从来没见过外婆有任何抱怨。他们也总能和谐相处。我想因为她本就是心境温和善良的人儿吧。

      自我记事以来，外婆总是在忙着做这做那。她太会做事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包揽。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一进外婆家门，就是要大叫：“婆婆，我来了。”可总是在厨房、厕所或者后院才传来她的回应声。她好像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好像没看见她怎么休息，所以，她的那双手变形得厉害，而且皮肤粗糙至极，老茧死皮肯定是很厚很厚了，以至于每每从蒸锅里拿东西，她都不需要拿抹布或者其它布来隔热。这一幕真的让小小的我感觉惊奇，现在回想，那是外婆多少天、多少年的劳作，深刻在了她的手上呀！

        这样一位辛苦劳作的老人，晚年她也是努力把外公照顾好。把自己的几个儿女抚养长大之后，儿女的儿女也还会继续围着她，她也乐意带着我们这些孙儿辈，这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我从来没见过她埋怨或者不开心，每每见到她，她总是微微笑。

      以前外公外婆都在的时候，每到周末休息那天，所有儿女都会拖家带口去那里聚会。因为外公外婆喜欢我们去，人多热闹好玩，的确是，大人可以坐一个大桌子，小孩也可以开一小桌。可这么多人的吃喝却还是外婆一个人做着，虽然大人们也会帮忙，但她是绝对主力。她做的菜是我记忆里最深爱的美味佳肴。香甜软糯的红烧肉，酸甜口味的咕噜肉，还有大排、狮子头、米粉肉、扣肉、纯手工制作的鱼丸、鱼脯，各种美味的煲汤，以及各种面点：饺子、包子、花卷、烧麦、馄炖……一年三节的大餐也全是外婆一人操办。我感觉外婆是全能型厨师。果然，妈妈说过外婆在60年代还在大食堂里面当厨师呢。 这些美味的食物的记忆，也随着外婆的离开不再存在了，虽然很多妈妈也学会了做，可那却不再是外婆的味道了。

      她总是做好一大桌菜之后，最后一个才来到桌边吃饭，也许有馋嘴的孩子都已经快吃完了。她从不生气，只要看见大家吃得开心，她就更是开心。她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面，放在最下面，好像自己总是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这样一位觉得自己不重要的人，对别人却总是至善至暖的。我记得小时候，总有外地逃难的人来敲门乞讨，外婆总有拿出些吃的给他们。大多数是一碗饭菜，如果正好没有饭菜，她还会略有愧疚，就拿些饼干之类的给对方。遇到不想要吃的的人，她也会给一点点钱。我很疑惑也会去问为什么。她总是说：“这些人太可怜了。”她总是怜悯他们，自己的一点光也想照亮别人。她从来都不会骂人，即使别人有什么不对，她也不多说，只是一句；“不要这样。”

      她对孩子们更是爱护有加。她会记得每个儿女的儿女的生日，并送上她的祝福。过年，我会随爸爸去奶奶家过，之后几日再去外婆家拜年，她却会给我留下一大碗美食，她怕我没有吃到这些好吃的。我知道这都是满满的爱。外婆的卧室一个柜子，专门放着各种好吃的小零食，每次，我们小孩子去外面疯玩了回来，外婆就会推开柜子，拿出那几个零食大铁皮罐子，给我们分着吃。直到我读大学去看她，她还是一样笑笑地满满地用那双变形又颤抖的手从柜子里拿出蛋卷、麻花、桃酥等给我吃，还说没什么吃的给我……我的眼睛总是湿润的。

      在我快上初中的时候，外婆变形的手又得了怪病——总会自己不自觉地颤抖。去看过很多家医院，也查不什么原因。这手抖让她做起事来不利索了。我们也都劝她不要再自己做事了，找了人来帮忙。可她却坚决不肯，她不愿意自己还能动的时候要别人来伺候，我们也只好作罢。当那抖动的手还要去做事，我们都会赶紧上前帮忙，她总是笑着说：“不要”，吃饭的时候，也是很多不方便，因为抖动的手，她似乎就会更不好意思夹了，我们看到也会帮她，但我总觉得她是太累了，真希望她好好休息，也许手也会恢复过来。

  外婆80多岁的时候，查处有胃部的癌变，因为年纪大了，选择了吃药治疗。她在我家住时，有时总会说肚子难受，得了病不好过。我当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很后悔那时没有勇气去抱抱我这位慈爱的外婆，给她一点温暖。最后，外婆还是住院了，在那里离开了我们。

      我不知道是否有天堂、地狱。如果有，我想我这位至善至暖的慈爱外婆是有资格去天堂的。她的温暖、善意和坚忍已经深刻在我的心里，成为了我的生命底色。

      外婆，你在我的梦里想说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想抱着你，告诉你：“外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