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聪的重要作品之一——年兽

李新聪

2018-02-26 12:03 · 字数 2162 · 阅读 19 ·  日记本

01

春日曈曈，蝶舞花纷霏，正是人间佳节。

暖风轻扬，细碎光影宛若蟋蟀的叫声，由远及近，钻过老黄皮的枝叶缝隙，洒落在渔网秋千和阿黄身上。稀稀疏疏，影影绰绰。

作为南方渔村的一只小家犬，阿黄大概已经对大年三十的暖阳清风有些习以为常了，颇为舒适地“婴儿趴”在细白沙土上，闭目养神，连尾巴都懒得动一下，只有贴地耳朵，本能地保持警觉。

02

小瑞生在城市，长在城市，随父母在城市规规矩矩上学生活。只在每年寒暑假时回到渔村放野、撒欢儿。

今年寒假放得早，小瑞快速做完作业，结束琴棋书画各类兴趣班，拉上满满一车的薯片、虾条、糖果、辣条、奶品、饼干、果冻等等各式零嘴和玩具，回到渔村与小伙伴们分享。当然也少不了阿黄的怪味狗粮。

小伙伴们则搬来手工蜂巢饼、信封饼、糖贡、更果、干饺、椰子糖、小鱼干、小虾仁、生花生以及粉莲雾、小释迦、野指蕉、黑挂罗等等叫不上名字的食物与小瑞分享。

小伙伴们组成了“纯玩团”，一起划线跳房子，挖洞烤地瓜，上树掏鸟蛋，田间捞小鱼，拉香蕉树当船开，海边捡白雪、追螃蟹，在村里村外玩得昼夜不分，不亦乐乎。

团员们有时会因为瓜分不均，或是意见不统一而呕气、拌嘴，谁不和谁玩，但过不了多久又和好，彼此勾肩搭背，掏心掏肺。

孩童们的友谊就是这般吃吃、喝喝、玩玩，纯真、快乐、深厚。

03

小瑞每次刚一回到村口，阿黄就摇着尾巴冲出来迎接，奔跑中的金黄毛发在风中显得俏皮灵动，小瑞时常看呆了眼，直到阿黄蹭进怀里才回过神。

春节临近时，大人们总是忙碌。大扫除，备年货、香烛、油灯、鲜花和桔子，贴门神、春联、福字。在城市，小瑞会被大人们要求一起参与劳动；在渔村，这些都不需要小孩子插手，只管可劲儿地玩，这可比在城市好多啦。

大人们还会空出一间屋子装好多好多的爆竹和烟花。据老人们说：“传说年兽深居海底，每到除夕当夜，年兽会来到人间，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年兽很可怕，不过年兽最怕红色、火光和爆竹声。”

往年，每次大人们放爆竹前，小瑞都会跑回自己的房间，拉上窗帘、关上窗，关上门，钻进被窝，捂上耳朵。准备好后，阿黄会发出旺旺两声，告知大人可以放爆竹了。在整个放爆竹的过程中，阿黄都会陪伴在侧。

“如果过年不用放爆竹，那春节就是人间最美好的时光！渔村就是人间最美好的地方！”小瑞曾捂着耳朵想。阿黄柔软的金黄毛发贴近皮肤，这让小瑞觉得宽心。

04

图片发自App

除日午后，锣鼓喧。大人们开始张罗八仙桌，漂亮盘子摆上一对大红鱼，长条猪肉，一只光洁油润、系着红围巾、嘴含扶桑花的鸡，通红苹果、金色桔子、甜蜜糖果，鸡公碗里垒得像金字塔尖的大米，红色筷子，还有斟满酒的酒杯和一对香烛。最后，还要放上写有大吉大利等吉祥语的大红包。

大人们说：“这是给祖先准备的。过年了，要给祖先们供奉美食美酒，还有衣物和钱财。祖先们衣食无忧，才能保佑我们在人间平平安安，幸福美满！”

“我的姥爷，还有其他祖先们，祝愿您们吃饱喝好，开开心心！”小瑞祭拜时，学大人们默念。随后烧去衣袍、纸币和金元宝，看着灰烬和着紫烟飞舞，心中升腾起祝福和喜悦。

“只是，为什么祭拜过后，大人们又把八仙桌上的食物搬回自家餐桌吃了起来，祖先们怎么不吃掉呢？”小瑞有些疑惑。

“而且，大人们还把祭拜过的糖果甜蜜地分给我，说吃了会吉利。这在平时，妈妈可老叫我少吃糖呢！”小瑞窃喜，过年还真是好！

“阿黄，你说，今晚，祖先们会不会和年兽一样，回到人间？”小瑞悄悄问道。

阿黄摇了摇尾巴，舒服地坐了下来。

05

夜幕降临时，鸟儿的吱吱归林声，爆竹声，音乐声，觥筹交错的谈笑风生，在椰林掩映间，此起彼伏，显得宽厚而仁慈。

今年春节，小瑞鼓足勇气，远观大人烧爆竹以及烟花。只见爆竹如火龙蜿蜒，轰鸣壮丽，青烟喷薄直上，掩映了落日余晖，落下遍地的红竹花。

一曲《甜蜜蜜》在院子上空盘旋，唱弯了眼睛，唱翘了嘴角，人人笑逐颜开。大人们高谈阔论、眉飞色舞，没有往日的严肃。阿黄陪着小瑞靠在墙角，啃着鸡腿，等待时间缓缓流逝。

长脚蚊在耳边嗡嗡作响，虽然近得有些看不清，脑海里却能想象它翩飞起舞的得意样子。似乎斟酌一番，它落到小瑞黝黑的脚丫上，狠狠吸了一口热血后，鼓起满足的大肚子，摇摇晃晃不知飞到了哪个安全之处。

院子里的灯亮起，泛着象牙白的荧光，映照出一幅松鹤延年图。丹顶鹤伸长了高贵的脖颈，收起丰满羽翼，单脚站立，散发着迷人的高冷气质。

小瑞想：“年兽到底长什么样，竟然和以前的自己一样害怕爆竹声。也许年兽并不凶猛，也不可怕。”

想着想着，小瑞睡着了。

06

月色皎皎，云淡天如水，洒进小瑞梦里。

渔村小伙伴们每人拎着一袋零嘴和玩具，踩着细软沙滩，追逐奔跑，该是准备来个海边野餐，清脆的笑声铺满了海平面。

突然，惊雷一声吼，瞬间巨浪滔天，平静的海平面生生拉出了口子，如柱水花在空中喷出一个硕大的金影。定睛一看，竟是阿黄的模样。

阿黄头披金银珠宝，双目炯炯，飒飒毛发闪着金光，鱼兵虾将在四周簇拥嬉闹，一派王者风范。

“年兽来了，快回家放爆竹！”一个小伙伴尖声喊叫。

看呆了眼的小瑞，还来不及摸一摸阿黄柔软的金色毛发，就被小伙伴们推搡着回到了家。

姥爷笑吟吟的递来一个大红包，说道：“过年好，小瑞，谢谢你的祝福。愿你拥有美食，友谊，健康，富足和快乐的童年。生活虽然少不了烦恼，却处处是美好。”

爆竹声噼里啪啦响起，小瑞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阿黄在床边站起，朝小瑞吐了吐舌头，又躺下了。

“如果每天都像过年，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