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之大疆无人机思霸客的故事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代入—–

【免责声明:文中内容纯属娱乐杜撰,不涉及任何事实,也不代表本人观点、立场,如有异议请及时联系,本人将予以删除】

大疆的旗舰店的格局, 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大玻璃门面上面安着白色LOGO, 店里面预备着各种无人机, 可以随时给客人带去飞。  家里有矿的人, 傍午傍晚出来散了心, 每每花上几千块, 请一个无人机,——这是几年前的事,  现在每个要涨到上万,——在店外站着飞,  傻傻的装着逼;倘肯多花几百, 便可以买一个电池, 或者一些桨叶, 都是一些无人机最爱的, 如果出到一两千, 那就能买一个全能配件包, 但这些顾客, 多是白领小屌丝, 大抵没有这样阔绰。  只有穿背心和拖鞋的, 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间里, 指这要那, 慢慢地挑选。

(找出2处“航拍世家”字样的永不炸机)

我从十二岁起, 便在大疆欢乐海店里当打手, 汪掌柜说, 我样子太傻, 怕侍候不了拖鞋主顾, 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白领屌丝, 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无人机从仓库拿出, 看过桨叶有没指纹, 又亲看将设备激活, 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 卖翻新机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掌柜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 辞退不得, 便改为专管给无人机充电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 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 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掌柜是一副凶脸孔, 主顾也没有好声气, 教人活泼不得;只有思霸客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思霸客是唯一有没有脚架却又不能折叠的无人机。他身材短小;青白脸色, 桨叶间时常夹些伤痕。机身虽然是有云台, 可是只有两轴, 似乎几年前的货色, 也没数字图传。  他一开机,  总是满口斯斯巴巴的,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思, 别人便从航拍世家文章里的“舞人姬思霸客”这半懂不懂的话里, 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思霸客。思霸客一到店, 所有客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思霸客,你身上又有新的炸机痕了!”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两个电池,要一对桨叶。”便排出几百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炸机了吧!” 思霸客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 我前天亲眼见你挂树枝,吊着打。” 思霸客便亮红了灯,云台不停发抖,争辩道,“挂树不能算炸……挂树!……无人机的新玩法,能算炸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IMU”,什么“GPS异常”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飞友背地里谈论,思霸客原来也是名机,但终于没有升级,又不能折叠续航又短;于是愈玩愈烂,弄到将要进闲鱼了。幸而身板较小,便陪小孩玩玩,混一口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遥控距离短。做不到几天,便连机和电池桨叶,一齐失联。如是几次,叫他陪小孩的也没有了。思霸客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降价送遥控的事。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的机器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维修单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维修单删掉了思霸客的名字。

思霸客充了一半电,闪红的LED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思霸客,你当真是便携无人机吗?” 思霸客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折叠都不会呢?” 思霸客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LED笼上了一层黄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斯斯巴巴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汪掌柜是决不责备的。而且掌柜见了思霸客,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思霸客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孩子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会飞么?” 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你飞过,……我便考你一考。默认的飞行模式,是什么?” 我想,辣鸡一样的无人机,也配考我么? 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思霸客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知道吧?……我教给你,记着!  这些飞行知识要记得。将来做机长的时候,炸机要用的。” 我暗想我和机长的资历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机长也从不炸机;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默认模式不就是P模式吗?”思霸客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遥控,点头说,“对呀对呀!……飞行模式有三种,你知道么?” 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思霸客打开遥控器,想给我看飞行模式,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居孩子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思霸客。他便给他们一人摸一下遥控器。孩子摸了遥控,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屏幕。思霸客着了慌,伸开五指将屏幕罩住,弯腰下去说道,“很远了,我已经飞很远了。” 直起身又看一看遥控,自己摇头说,“不丢不丢! 丢图传?不丢也。”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思霸客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刷微信,抬起头,忽然说,“思霸客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几个电池的钱呢!” 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航拍世家的飞友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都炸机了。”掌柜说,“哦!” “他总仍旧是不升级。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飞到宝安机场附近去了。机场附近,能飞的吗?” “后来怎么样?” “怎么样? 先是电磁干扰,后来是自动返航,撞了一栋楼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后来呢?” “后来返厂维修。” “返厂怎样呢?” “怎样?……谁晓得? 许是报废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刷他的微信。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充电,也须给电池上保温贴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个电池。”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思霸客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机身又脏又烂,已经不成样子; 背后贴着一块透明胶,绑着机臂,下面歪着云台,用草绳在机头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来一个电池。”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思霸客么? 你还欠几个电池的钱呢!”思霸客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电池要新的。”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思霸客,你又炸机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炸机,怎么会打断腿?”思霸客低声说道,“干扰,干,干……”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拿了电池,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几百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桨叶都是泥,原来他便用桨叶走来的。不一会,他边装下电池,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趴着用这桨叶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思霸客。到了年关,掌柜刷了一下航拍世家公众号说,“思霸客还欠几个电池的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思霸客还欠几个电池的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思霸客的确炸了。

写于二〇二零年夏, 世家打手

(谨以此文, 献给我的Spark)

你可能感兴趣的:(孔乙己之大疆无人机思霸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