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陵钓台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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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游轮的舱外,看着眼前那一池漫溢的富春江水,两岸碧透的青山,一个问题不禁涌上心头:当年吸引严子陵的就是这样的青山绿水,让他宁愿放弃一施抱负、一展才华的机会,而愿意隐居于此,垂钓江畔的吗?还是这秀丽的山水以他不变的情怀在等待着那些能懂它、爱它的相通的胸怀?比如严子陵,比如黄公望?

沿着阶梯一路往上,首先看到的是“天下第十九泉”的石刻,立刻对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好感,能孕育那么好的水,那必定有不凡的风水吧!文人雅士好茶,是雅事,可这大雅之事要是没有相应的好水,必定是失色不少的。想起上次去爬山从山顶带回来的那两瓶水,我们亦视之为珍宝,它泡的茶果然是更香更醇啊。更何况经过茶圣陆羽的推荐,更是不同凡响了。可惜导游告诉我们,这里的泉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昔日被茶圣称为“天下第十九泉”的泉水已不复存在了。好吧,我们只能凭吊一番而已,想附庸风雅亦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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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拾级而上,因为刚刚下过雨,一切都显得清新而滋润,在这富春江畔,也许这是最舒适的环境了,因这环境而生滋润的心情,才适合这样的景点。湿漉漉的台阶引着我们向上走,一路茂林修竹,不时还会滴下几个调皮的水珠,与游人嬉戏。这样的路径当日的严子陵也曾日日走过吧!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条路径何尝不是如此!那些粗壮的枝干无言无语,无法告诉我们它曾经所见所闻。如果它们果真能言语,它们会怎样描述昔日的情景呢?是严光的反披羊裘在江畔垂钓的风姿吗?是他怡然于这片山水,用欣喜的眼神日日抚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吗?还是他在这江畔吟诗作对,在古书中日夜不倦?还是他满溢的才华对着江水游鱼吟诵呢?今日我们仍然踏着这样的路径走过,他当日的心境,对于今天如此浮躁的我们而言,真是难以深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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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严光与光武帝刘秀曾是同学,他比刘秀大31岁,同习《尚书》,他刻苦好学,博学多才,后来刘秀与王莽新朝战斗至登上帝位,想邀回乡隐居的严光,遍寻不着。后来有人来报,富春江畔一人反披羊裘垂钓,疑为故人。三请不来之后,皇帝亲自来了。可刘秀也只能坐床沿与假寐的严光聊天,抚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为理邪?后刘秀将他请到京城,深宅巨院、锦衣玉食待之,亦不能动其心。一夜与帝谈论故旧,并与他同眠一榻,说是他不小心将腿放在了刘秀的肚子上,他呼呼好睡,皇帝却一夜未眠,由此留下一个客星之名。如此刘秀也一笑带过,并未往心里去。但严光终归是去心已定,故人再三挽留也无济于事,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于富春山,这就是严子陵的故事。

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似乎是功利心的代名词了,有这样的同窗,今日即便不来相邀,都要想方设法近前,更何况他自己亲自登门相请呢?可他却偏偏拒绝,宁愿躬耕南亩!于是各种猜测出来了,认为是刘秀难共事,举的例子就是他废除郭后却立阴丽华,对于这个理由,私心里特别难接受,古代帝后能成就最初情感的,这是难得的一例了,那个温润的皇帝,那个美丽贤惠的皇后,我总是特别愿意他们不忘初心,所以我觉得这恰恰是皇帝顾念旧情,有情有义的表现,怎会变成不能共事呢?穿凿附会的理由或许体现的反而是内心的不够光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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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东钓台上,俯瞰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游船快艇,现代人已经把这昔日的归隐地变成了商业气息浓郁的景区,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于严光的清高就更是难以理解了。我觉得范仲淹的《严先生祠堂记》对他的评价更为中肯,昔日故人贵为九五之尊,他却能以节操尊崇他,清操自守,鄙弃禄位,达到了圣人自然清静的境界。他和刘秀其实是互相尊重成就了一段佳话,严光“不事奉王侯,保持自己品德的高尚”,光武帝 “以高贵的身份交结卑贱的人,深得民心”,如果不是先生就不能成就光武帝的气量的宏大;如果不是光武帝,又怎能促成先生品质的崇高呢?面对这样的青山秀水,比起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来,确实清静闲适啊,人各有志,既然天下终得安宁,皇帝也勤政爱民,又有什么好不放心,非要强迫自己出来躬身自立的呢?

  站在钓台上吹着微微的风,看着周遭嫩嫩的叶,江中悠悠的水,顷刻间也觉得神清目明,似乎世间诸多的糟心事也不值一提了,耳畔似乎响起范仲淹的吟咏:“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也许只有这山水才能真正懂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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