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岁月,失了你(第四章)(3)

(3)


当丁晓希看到李光雷靠着卧室的大床上翻看着手里的书时,有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后,丁晓希迈着犹疑地步伐踱步走向属于自己的那边,有些尴尬地滑进了被窝,随手抽取了一本放在床头柜上的书,也假模假式地读起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这几年,她和李光雷一直是分房而居。

最早是因为女儿朵朵需要丁晓希陪伴,李光雷主动搬离了主卧。

再后来,他们夫妻的感情日趋冷淡,次卧也就成了李光雷的“固定居所”。

说来讽刺,这几年偶尔的同榻而眠还是为了满足女儿“一家人睡呼呼”的愿望,而他们之间这样独自两人躺在床上想来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唉……”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合上手中的书,丁晓希关了自己身侧的床头灯,侧身躺下,闭上了眼睛,想尽快入睡来避免眼下的尴尬。

李光雷听见丁晓希走进卧室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藏在书背后的眼角也自觉地跟着跳了一下。

那一刻,他承认他很矛盾。他害怕丁晓希转身离开,也害怕她开口问他为什么在屋子里,害怕听见她那些尖刻的言语。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他故意冷落丁晓希,就是希望这个倔强的女人跟他服个软,事事顺着他。

于是,他搬离了主卧,拒她于千里之外,她虽然眼中写满了落寞与委屈,但也确实不曾再踏入他的房间,久而久之,这似乎成了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

可丁晓希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走进了房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钻进被子,那身影忽的让他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和他同床时那个拘谨青涩的小姑娘,尽管时隔多年,但这女人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还是当初的模样,喉头不自觉地发紧,他不觉地放下了书,盯着她在被子下的玲珑曲线,眼眸中闪着晦涩不清的暧昧与冲动。

当李光雷从身后抱住她时,丁晓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他粗重的呼吸喷在脖颈,她才如梦方醒。

她身形一滞,轻拍他的双臂,见没有什么用,那环住自己的双臂反倒越箍越紧,她挣扎的动作也大了起来,她侧动腰身,见摆不脱,便用手去掰他的手,指尖的关节都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直到筋疲力竭,她仍被他死死地抱在怀里。

后来,丁晓希索性也不挣扎了,就由他抱着,闭目不语,也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李光雷不是傻子,怀里女人的拒绝他心知肚明。

可是她越是不愿,他越是不肯放过她。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是和她还是和他自己。

他们曾经如此热烈地相爱过。

那是的他几乎怀着朝圣的心情去拥有这个女人的,她虽然也是满脸的羞涩,但那透红的小脸上那温柔的暗褐色眼睛,在瞳孔里偃伏着翳影,有如晚空出现的晦冥,令他心醉神迷。

当时他临近毕业,面对热恋中的爱人,面对因分别而变得晦涩不明的未来,他空前地挫败。

曾经,他也想过为了她留在这个城市,大不了就是花钱找人找关系,一切重头开始又如何,只要有她,他并不怕。

但是,他同样很犹豫,他心里放不下那座西北高原上的营盘,那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那里有他熟悉的一切,他数年积累的资源与人脉,他甚至可以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去清楚地勾勒出每一步晋升的路线。

是的,他需要成功,他需要肯定。

还记得他离开家乡那座偏僻的山村时,沿着陡峭的山路蜿蜒而下,他有意地放慢脚步,用脚去感觉每一块坎坷不平,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李光雷,你给我记住,这里是个连走路都会硌脚的地方,永远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过着和他们一样的生活!你一定要出人头地!”

他想要成功,但这份成功若没有她分享,那么这成功真的重要吗?

当他在电话中向她倾诉这些烦恼时,他以为她会和队里其他人的女朋友一样大闹,这些天,他看到了太多这样的戏码。

只有19岁的她在电话那头像个小大人似的沉默着,他的心凉了半截儿,刚想开口给自己找个台阶,却听到她说:“我想过了,如果回到你原来的部队对你的前途来说真的比较好,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你放心,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的!”尽管刻意装做平静的口吻,但那带了哭腔的沙哑嗓子却让他更加心疼,也不由得叹息摇头。

“等”这个字她说容易,这些年他看过了身边战友多少因距离而无疾而终的恋情。正因此,他曾打算毕业分配前绝不谈恋爱,不让自己有所羁绊,但是因缘际会中偏偏遇见了丁晓希,他自己也不自觉地情根深种,现在他也终于明白当年那些为情所困的战友们的处境了。

“好!”他答得痛快,但心中的不安与焦躁却没有半分减少。

早已心意相通的两人,他的情绪波动自然也感染到了她,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她居然用选择用把自己给她的方式去给这段关系加码。

“喂!你是不是傻了,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不愿意啊!”

那天的她美的出尘。少女的胸颈和双肩呈现出匀称的美丽的线条,这种线条是只有充分发展的美色才会具有的;她的头发从前卷成松松的鬈发披散在脸上,现在编成了一条浓密的厚实的辫子,一部分向上梳起,另外一部分有手臂那长长的一段,拆散开来,那细而长的弯曲的得很美丽的头发一直垂到胸前,看起来她确实经过了精心地装扮。她含羞带怒地把脸埋进他怀里,一只手却戳着他木木的脑袋轻声嚷道。

“啊!为什么呢?我……我不是愿意,我是怕……”原来他每次情到深处的隐忍她都看在眼里。对她的欲念,一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他不是没有过冲动,但是家教森严的她却始终不肯越过那条底线,甚至在他某次情不自禁后吓得大哭,弄得他无比挫败。

“别怕……”她主动吻上他的唇,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的暗波此时此生只为他一人流转,她堵上了自己让他安心,堵上了自己给他承诺。

极痛之时,她的手攀上他的肩头,指尖划过他已经湿透的背,疼地他呼吸一紧,用力将他拉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已经是你的了,我不会跑了,我没有退路了,你也没有了,不管多久,我等你回来!”

那时的她好比是一块海绵,他的每一滴思想,碰上就被吸收了去,现在这同一的心,却不知怎的已经变成一块铁,虽然也用了热情的火来锻炼,也软化不了它。

那时的她,现在的她,一个笃定深情,一个冷若冰霜,哪个是她呢?李光雷看着怀中脸颊上犹带泪痕的丁晓希,无声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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