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的人生与流芳的名字

当我用拼音连打“失意的人生”的时候,首先出现的是“诗意的人生”,连打“流芳”的时候,却出现了“流放”二字。也许是一种巧合,但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必然的联系。

历史上,那些失意者们后来大多躲进诗词文章中,度过“诗意”的一生。而如果你翻阅历史,却又会发现,那些“流芳”下来的名字,大多曾遭受过“流放”。生活的困顿,并不能让他们放下诗意的人生,流放的生命,从不肯自我放弃,而是隐忍着,坚持着,在坚持中,走向死亡,走向后世,走到我们的面前,诉说着那些不悲不喜的人生。

第一个失意者。应该是屈原吧。至今依然记得语文课本上屈原的画像,飘飘若出尘,而他,也真的是不与尘世妥协。“忠而见疑,能无怨乎?”一个人,忠君爱国,却被小人污蔑,在面对小人的时候,我们发现,任何善良与道德都是无能为力的。于是,他走了,远离朝堂,远离是非,他走向楚国的山山水水,走向他爱着的黎民之中。当渔父劝他与世浮沉,他终究是难以做到。是怎样的失望使一个人一步步走向绝望?他抱着石头走向江心时,我想,他可能不想再寻找什么答案,江水悠悠,一定能容纳世间至纯至真的灵魂。

然后,是司马迁吧。我想起他,总是沉默。忍辱含垢,偷生于世,只为了给世间留下历史的记忆。而他,错在哪里呢?他只不过依据常识,说了一句常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他忘了,他面对的是雄猜之主,皇帝岂能让人质疑?权力任性时,任何常识和道理都得退后。那些说了违心的话的人,他们可曾会在暗夜愧疚?他被下狱,能用钱赎罪,可是他偏偏没钱,没钱?那就只能接受宫刑。我不知道,司马迁是如何熬过肉体的疼痛的,但我想最难熬的恐怕是心灵上的煎熬与理想上的挫折。生还是死,确实是个问题。细细想来,恐怕死才是最容易的,可是死了如何对得起父亲的交待,发生过和发生着的历史由谁来书写?活下去吧,只有活着,才能完成书写,让后人看到我们曾经历过怎么样的时代。在《报任安书》中,他说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而他选择不死,“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一个人,若没有宏大的胸襟,则终归伤己怨世,而碌碌无为,那样的人生,在太史公面前,如尘埃,如蝼蚁,如露珠,轻微不值一提。

失意,而又能活的潇洒的,恐怕只有陶渊明了。不为五斗米折腰,辞官隐居,悠然南山下,这样的生活是需要家世背景的支撑的。面对权力的任性,他可以潇洒转身,经营自己的一方天地,也如后世的李白一样,周游名山大川,写诗悠游度日,而杜甫却“漂泊西南天地间”,老病孤舟上。后来,苏东坡也被人谗言迫害,好在他遇到一个不杀士大夫的时代,好在他本是豁达随意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发现生活中的乐趣。绕是如此,他也曾在深夜自问,“何时忘却营营?”生于天地间,谁都无法逃避这世间的营营。

罢了,不愿再去想历史上的失意者们了。他们当时失意,却在后世留下流芳百世的名声,可是这是他们想要的吗?两千多年了,依然没有改变权力的任性和小人的播弄是非。

以前读书,并不能读得懂历史书中人物的命运,而今投身红尘,托身体制,好多事忽然懂了。朝堂也好,体制也好,有权力的地方,永远都免不了权力的任性和小人的妄为。

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善良的心灵永远敌不过厚黑的阴暗。不如归去,任心灵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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