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炸油条”(汪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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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炸油条”

(约2200字)

汪彤

鲁院同学向阳兄说:写作就像炸油条,得天天炸。

这大概是那天早上,他从故乡的路上,返回城里,看到买早点炸油条时,与我谈论关于写作勤奋的事,便把生活用到文学中。其实,文学就是生活的影子。

我已经很久没有“炸油条”了,因为炸油条需要用水和面、揉面、掌握干湿,还要烧油……那一系列的工作,就如写作要在我脑子里构思、酝酿,怎样开头?怎样叙述描写?怎样写到“烧开油”?怎样又结尾?有时,酝酿自己的感情,调动全身的神经系统,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我最近已经很不去想写作的事情,尽管作为一个写作者,这是我的使命。但有时候,生活会迫使你停下来,我每天头脑里想的只有“监狱陈列馆”的事,无论是醒着,还是梦里。

我实在是不愿意放弃,近三四年的瓶颈期,自从鲁院回来后,“瓶颈”突然打破了。自己的状态,不知不觉被调整了,我又开始对生活中的事物敏感,我又能在走路的时候,在不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捕捉到生活中的种种信息,像一只昆虫,始终向着有光源的地方寻寻觅觅。

我会一边走路,一边酝酿脑海里的故事,在离开家和回家的路上。上下班的路上,常会有一些诗歌词语萌动,在嘴边流淌,我顺着那些流淌,幸福的在路上每天来来回回。我眼前走过的人群,有时候忽然全都不见了,而我能看见的,是能够进入我的文字和诗歌里的另一些。

那天,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的男子,与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拉拉扯扯,似乎发生了什么?我在马路对面,好奇心让我放慢脚步,扭着头不看路。我的“精神”集中成一束看不见的意识流,离开我瞬时穿过马路,汇聚去男子和老人的身边,马上便明白他们之间的故事。过路的男子,看到老人一个人在岔道马路中间,电动轮椅停滞不动,不躲也不让,他赶忙推老人过了马路,他放弃自己前行的路,却反方向执意要推老人回家,而老人却又执意不麻烦男子,他们就这样拉拉扯扯。最后,男子不放心的松开了推轮椅的手,老人也抬起颤巍巍的手,轻轻挥动,与男子再见。男子走了很远,还是不放心,一步一回头,看那个孤独的老人。我却在马路对面,眼光跟着男子,心里全都是感动和酝酿好的故事。直到男子身后自带的“光环”,全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自此,我像个痴了心的人,来往的路上,常常向马路对面望一望,男子在我脑海里,早就幻化成马路边排队的树,一排排阴凉,整齐的蹲在树旁,落在人们的肩头或者脚下。

做自己喜欢的事,走在没有工作和生活压力的路上,于是,早晚两次“上下班路上”,对于我的生活非常重要,只有在这时候,我能回到生活的原本和真实中,并且将原本和真实,提炼成为文字。我非常满意我的家离单位不远不近,每天要来回一万步,我就在这一万步的旅途中,在头脑中炸着我想象中的“油条”。尽管那些“油条”最终并不能落在纸上,变成文字,但我享受那样一种思想在接地气的生活中腾飞的过程。

有时候,我也垂头丧气。因为,头脑里刚刚冒出来的那些美妙句子,被自己不停的背诵或者默念,可是一到单位或者家里,构思好的语句,却没有了时间落在纸上。或者一会儿,它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带着它们的小伞,飞得无影无踪。这时候,我会透过挂在窗前的牵牛花墙,望向远方。我知道,生活不可能事事如我所想,有时候,不得不与真实的存在妥协,你得活得更加现实。

如今我头脑更多装的是一件空空的房子,这个房子,从刀状的一百多平米,变成长方形的70平米。无论是大,还是小,那样的一件空房子,已经在我的现实生活,和我的梦境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我每天要想它无数次,我要在这个空房子里,建造一个从相像到真实存在的“展览馆”。这个展览馆,是一个“特殊个体”,在人类起源到现今真实存在的过程和历史。我不想把它说成“室”,我希望自己有一个“高”的追求和设想,让它落在“中”,尽管它对于我起初的构想来说,小的就像一只“蚂蚁蛋”。古人说:“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我想,要把一件事情做好,就要有所舍弃,“状态”对于事物的发生、发展、结果很重要,于是我放下了坚持了十多年“炸油条”的活儿,我不想凑合的完成一件事情,我想尽自己的全力,尽管,有时候,个人的能力大小,限制你所要达到的结果和目的。

一个亲密的姐姐说:“我们这种人,认真是骨子里的毛病,我们就想‘干事情’,不图名利,干事情是一种心里的愉悦。”可是这样的状态和心情,有几个人能够真正明白,大多数旁观的人都会想:无论你是“炸油条”,或者对着“空房子”胡想,肯定是为了图个啥?真想告诉他们,什么也不图,只是做一件事情。不知哪本书里这样说:“人活着,还是需要一个境界,你的境界没达到,你永远不会理解别人的想法。因此我也会常常理解一些人和事。”

今早五点爬起来“炸油条”,手底下健笔如飞,比写陈列馆的大纲苦思冥想愉快的多。但我还是不停的抽吸着鼻涕,八月到了,我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来了,我的过敏性鼻炎,让我时不时打出一连串的喷嚏。我默默的问自己:我过敏什么呢?我过敏的是八月晨风里的一些莫名的情绪吗?

德国的耳鼻喉专家罗伯特,是我的太极拳师兄,他一直担心我8月份就会生病的鼻子。从8月开始,我要熬到11月,才能彻底结束睡觉鼻子不通,醒来头晕脑胀的状况。罗伯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从德国专门来中国学习太极拳,但是今年他只能到西安训练,我们不能会面。但他从德国带来的药,还是会捎给我。我盼望着罗布特的药,或许它能缓解我对这几个月份的过敏,我能振作起来,除了“炸油条”之外,做一些陈列馆的“硬活”。但是我的“炸油条”,不会被停滞下来,因为这是我享乐生活的一种方式。虽然每天不能“炸油条”,但因为每天会坚持看书,而维持我“炸油条”时的语言流畅,和言之有物……

2018/8/10晨于石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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