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北生活之七:岭上老王家(1)(中篇小说)

桂北生活之七:岭上老王家(1)

       今天生病了。什么病?什么原因?我都不知道:头重重,上身发热,我从长沙回来。

       几天来在长沙,就没有生病的征兆。即便头顶烈日,也意气昂扬,同学说:“看你返老归童了……”

        昨天下午在动车上,车厢冷气调得低,感觉冷,就从包里取出一件长衣穿上,别人半节衫,独我二件衣上身;到了桂林脱去长衣,辗转到了县城,就又穿上,因为县城的早晚是凉的。

       今天不对劲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直到门被人重敲。

       ——是廖老头!他提来一大包……我打开房门看到。

      “他为山上那个屋子找我不成?”我在想。“那时要买你的。你待价而沽,现在……还真急着脱手不成?”

       不过不急还不行,老人都进七十六了。虽说身体好,我早对他说过:“还不做减法!都什么时候了……”这不,找上门了!终于悟顿了不是。

       被我看到他㑺带的包中的一大捆黄皮果,这我知道,他屋前那棵上百年的黄皮树,去年就从那棵老树上撷回不少。他还带了广西粽子。我思忖:“ 这不在打感情牌?好让我再生萌动,可现在……不成折腾了;况且他那个屋子不能过户,签的是‘君子协议’。”

       他的屋子是在城南的一个山头上。

       位置肯定好!俯瞰全城。能将三江汇流尽收眼底。也有“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的感觉。

       不巧得很,这么个好位置,当地明令禁止买卖。还不能重建,修葺可以。二十年前,二个台湾人寻幽到这里,相中了,找到他,就是这个原因,不得不放弃,去了远一点的山里面筑窝。——是他说的;他还说:“若不是这个原因,哪有留到现在之理。”

       “他咋知我回来的呢?端午节那天打来电话,想来我家送粽子,我告知在长沙。”我正想着,他出声了:“在集市遇到你老伴,说你回来了。”

       我从冰箱里摸出一瓶酸奶递给老人。现在的老年人都喜欢喝这个,我也喜欢喝,因为酸奶含有丰富的益生菌,能让人长命的。坐定,他竟盯着我瞧,说:“看你气色不对。脸潮红……”

       “是不是感冒了?”他又问。

      “不知啊!测过了体温,也正常。要说感染了新冠,也不像啊,没咳嗽,可就是发困,怕冷。”

      “要不去岭上老王家把个脉?一般伤寒感冒的,我们都去他家。有些医院整不明白的也去他家。”

       我知道他说的老王家。

        ——我每天都有从他家一侧走过;我有爬山的习惯,并从那里去到岭背佛寺。可我是有看法的!他家侧一条浅沟,臭气熏天,每每让我捂着鼻子通过。他家门前候诊的病人总是那么多,生意好得很!我常与同行说:“看!老王家生意这么好,为何就舍不得点小钱,将小沟清理一下,莫让污水滞积。脏水是从他家泼出,岭上就他一家人。”可也不能去与之理论,我就一个路人而已;话出口并就这样子想了。

       廖老头坐不到十分钟,便走了,估计是看到我疲惫的样子。临走前留下话炳:“三年前你给了七十万、我不同意。现在价格降到五十万,让 你二十万……如何?”看他焦急的样子,不让他扫兴,我便说:“容我再思考一下子……如何?”

       到吃午饭时,老伴见到了一个困不堪言的人,就催促去县医院或是去老王家。可我仍有些犹豫。

      平日里我有在网上求医的习慣。比如得什么病,吃什么药,用什么方子……这还是数年前治好了“痰疾”拾来的习慣。

       困扰了数年的痰疾的那会儿,看过西医,也看过中医。中医是在同仁堂看的,断断续续吃了它们一年的水剂方子,总不见好。后来退居木头镇,一间小药店的店主道出肾阴虚的表征,是与我相吻的。从网上得知中药里有个六味地黄丸,可以治它。就吃了!不久上火。我就又从网上查找,因六味地黄丸上火改吃知柏地黄丸——这样,二种之间轮换着吃,奇怪,一个月的时间不到,痰症竟自动消失。

       “不过,那是清楚病症下的找药!”我心想,“可眼前,得了什么病都不知。”

       我决定还是去岭上老王家。 “给人家瞧瞧,也好。”这样想着就出门了。

       老王家在北岸北岭的一侧。平日我是去岭背的寺庙经过老王家。寺庙住持法号道耕,与我称亲故。他母亲被老伴叫姨。他是何时何地出家她也不知,他离家出走时她还小;“姨是在表哥五岁那年去世的。”她说。

       我喜欢去寺院。上午去到会择时在九点前;下午则在二点——而这时就赶上了他们做法事未完,能看到表哥领着一帮众徒跪伏大殿,诵经礼佛。我喜欢他礼佛时念经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而梵文,时而国语;声音好听,夹扎有桂北腔、岭南腔,还有湖北人的腔调。因为表哥曾是在湖北出家,后来他师父去广东上座,他辗转跟去。回桂北来,是因人举荐,县城的这个庙寺缺了一个住持;寺院的前任园寂了。

       早晨的法事在拂晓前开始,寺院钟声会在那时浮荡上空。敲钟的是一个叫道天的僧人。刚来县城的那一年被钟声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只好出门,沿桑水河边行走……第二年,就不当回事,敲出的钟声充耳不闻,仍能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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