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人在旅途(曹门知青郑立光先生旧文)

人生就象一个旅程,它由无数段旅途组成。这些旅途或平淡或精彩,有的转眼即忘,有的永存心间!这里我要讲的是自己的一次真实的旅途,它给了我刻骨铭心的记忆!

事情还得从那个特殊年代的1968年说起。这一年,我21岁,高中毕业已经两年,却依然在学校无所事事。此时,那场“文革”运动已进行三年,群众对“你方唱罢我登台”的争斗日子已经厌倦;冲杀数年的红卫兵也感到了自身危机,正面临着到农村接受再教育的安排!

其实,本来我是能躲过上山下乡这一“关”的!我们班有5个面向工矿指标,我当时又莫名其妙地被任命为班上毕业分配小组组长。在分配小组讨论同学们去向的关键性会议上,小组的其他成员一致推荐我去工矿,只要我来个默认,就可以留城,并过上相对惬意的日子!可是紧要关头,我却犯了糊涂,总觉得同学们一双双眼睛都在望着自己!我想:我总不能把他们分到农村,而把自己留在城里吧!于是表态:坚决去农村。一念之差,我断送了眼看到手的工矿指标。几天后,我得知上级满足了我的“心愿”,我被分配到婺源县玉坦公社曹门大队插队落户!同去的还有不同学校近20名学生,其中有我的初中毕业的二妹。

出发的日子到了,这天市区广场红旗飞舞,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欢送会结束后,我和妹妹找到了去婺源的车队。我们爬上一辆带篷的解放牌大卡车,车厢里挤满了人,堆满了行旅。车子发动时,前来送行却一声不吭的父亲忽然抓住我的手说:“妹妹还小,一路上要照顾她点”!我应了一声,转过脸去。这些天,对父母我总感到愧疚。我们兄妹被“发配”到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对父母是一个沉重打击。多少年后,母亲曾说:当时她的心象一下子被掏空了!我知道假如我们两人能有一个留城,父母不至于那么痛苦!为此,我至今也不敢向他们公开当年班上毕业分配情况的真相!

车子终于开出了,一路上尽是高山大岭。不少同学开始呕吐,妹妹更是吐得厉害。我没有晕车反应,但因为坐在车厢尾部,浑身上下落满了车轮卷起的尘土!中午时分,车队在一个小村庄停下,有人抬来一些饭食,大家没有食欲,随便往嘴里扒了两口,算是午饭!下午三时左右,车队驶进了德兴县城,这是一路上经过的唯一城市。同学们纷纷下车上厕所,或拍打身上的灰尘,我和同班的一位余姓同学则沿街道走去,想见识一下德兴街貌。走了一段路后,这位同学不肯走了,说“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我想既然到了德兴,总该看一眼那有名的德兴铜矿吧!于是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后来有人告诉我铜矿不在县城,离此还有数十里,我这才急忙往回赶。回到原处,长长的车队只剩下一辆换轮胎的车子,一问是去婺源太白公社的,我急忙爬了上去。

傍晚时,车子到达太白,我上公社说明情况。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后来知道他是县分管知青工作的主要领导)说:“曹门离这里有20多里,你先住下吧,明天我们有人去那里,你和他们一块走”。他招呼我吃了饭,又叫人在办公室为我临时支了一张床。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他把我交给了两个工作人员。我跟着他们步行了两个多小时,赶到了曹门。曹门村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大村庄,在村里我见到了妹妹、同学和带队老师,他们正为不知我的下落急得团团转!妹妹告诉我,昨天汽车停在村子对河公路上,下车时天已黑了,村里群众打着火把,敲锣打鼓,接他们过河。进村后,同学们被分到各家吃晚饭。妹妹去的那户人家准备的是面条,面条在当时是最好的食物,可是煮好的面条盖了厚厚一层红辣椒,妹妹不吃辣,一见那些辣椒就哭了……那位余姓同学见到我时,昨天的气还未消,他说:“你别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象个马大哈,我们已经走上社会,要学得有心计点,不然将来有你吃的苦!”

我一直感谢这位同窗的忠告,在后来的日子里,也曾试着学点心计,想让自己变得深沉或圆熟起来,但是收效甚微,这正应了一句老话: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转眼四十年过去了,回顾当年的那次旅途,我忽然感觉到那次旅途是我几十年人生旅程的一个缩影。这几十年,自己磕磕碰碰,吃过不少苦,但总的来说没有大的坎坷!有时处境看似不顺,可最后还是能落个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结果!总结这几十年人生旅程,我认为人在世上最要紧的是认认真真、清清白白做人,其他的品性能够兼有当然更好,不能具备也不必苛求。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自有路,一切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吧!

 

 

注:有[郑立光]先生联系方式的朋友望转告,不胜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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