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在金秋

转载一篇我二姨写的散文，当年北大荒的知青，如今也念过半百，浪漫依然、真情依旧，很感动！

相爱在金秋

北国的秋天美极了，就像当年知青唱的一首歌；《北国荒原黑龙江，粮米满屯的北大仓，秋收万吨谷，豆粒闪金光》到处一片丰收的景象。休息日我来大娘家玩，远远望去大娘家的菜园子也是果实累累。西红柿，辣椒，黄瓜挂满了架子，向日葵的葵盘象金盆一样压弯了葵杆。靠近地角的地边草莓红红的铺满了一片。每次去大娘家我都要美美的吃上一饭盆。走进屋里推开窗户，一阵花香扑面而来，沁入心扉。窗外的小花园，大丽花绽放斗艳，一朵大似一朵。有橘红的，有紫红的，还有红白相间的，随风摇曳，恰似少女婷婷玉立，我真想採上一把可又不忍心，只好靠近花瓣使劲地吸气，顿时满腹幽香，使人神清气爽。
坐在炕边和大娘唠磕，石大爷摘了满满一盆草莓进来，笑呵呵地说；吃吧，吃完带点回去。石大爷是58年十万官兵转业大军由南京军区来北大荒的，他也在服务连豆腐坊工作，长年的劳作使老人背有些驼，总是爱穿着发了白的旧军装和一套洗旧了的深蓝中山装，要不是墙上镜框里有老人以前穿着老八路的军装照片，你很难想到眼前这位弯着腰却风风火火走路的老人曾经是参加过淮海战役，和抗美援朝立过战功的老战士。石大爷，大娘好像特别喜欢热闹和好客，服务连，和团直的好多知青都愿意到他家玩，他家镜框边插了好多知青的照片，尤其服务连酱油房，糕点房知青的照片。大爷没什么文化，脾气有点犟，可平时嘴里还老爱哼哼几句部队的老歌，真真像个老顽童。接过草莓，谢过老人，边吃边翻看着一本手抄的书，哇！是禁书《第二次握手》。书中讲的是国家有名的科学家，苏冠兰和丁洁琼的爱情故事，我津津有味的读着，深深地被书中的情节吸引着，突然间感到身后有人在注视，不经意抬起头，不好意思，一个帅气的小伙正注视着我，我正猜想是不是大娘的儿子？这时大娘连忙对我说；我儿子下班了，然后又对着她儿子说；商店天津知青小梁，我以前在家念叨过的。。。。。大娘的儿子是859第一代高中毕业生，个子高高的，眉宇间透着秀气，虽说工作了却还是透着书生气，有点内向，还没开口就先笑，然后说；你好！“听我妈念叨过”，“你在看这本书吗?写得挺好，就是还没抄完，别人急着要还，都是偷偷在传抄”。我怕耽误他抄写，赶紧挪开桌子，让于他先抄，我在旁边念，这样会抄的快一点。因为这本书是禁书，又是爱情的小说，我看了开头总想着剧情的发展，所以一连几天晚饭后就到大娘家帮着抄写，这样去习惯了，如果哪天没去，大娘就会来逛商店顺便问我怎么没到家里去玩？那时，年轻人很单纯在一起更多谈的是一些连队的事，或者共青团的活动。时间一长也就彼此相互了解也比较熟悉了，好像很谈得来，我喜欢听她讲三国，讲红楼梦，喜欢听他讲鲁迅的书，有时还讲一些聊斋的故事，我就像个小学生非常认真的听他不慌不忙的讲，我有时兴趣来了，也唱几段流行的京剧样板戏。那个年代的知青差不多都会唱几句样板戏，他也非常认真地听我唱，还不时地抱以掌声。大娘在一旁看着我们说的起劲，唱的热闹，非常高兴。那一段时间我也从他那学到了很多知识，每天下班后只要不开会，就会自然而然的向大娘家走去，而心中总有一丝莫名的异样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却使人愉悦。
转眼到了深秋初冬的时节。崔连长带我和万峰，要到师部去开订货会，临走前大娘来找我，要我到他家去有点事。我随大娘到了家里，只有他一人在家。大娘随手关上门出去了，我即紧张又傻傻的坐在炕沿上，没想到他直愣愣却又坚定的轻轻地说：“我们交个朋友吧！”唰的一瞬间我和他的脸都成了红苹果！心咚咚的乱跳，大脑一片空白，我自己都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回来后坐在汽车连给商店拉货的车上，车要开时，只见大娘手拎着一个装满熟鸡蛋的布包气喘吁吁的喊我：“梁，把这个带上，我连忙接过包，车子就开了，只见大娘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做手势。我不明白连忙把包打开一条缝，只见有一封信，那熟悉的字迹跳入眼帘，心突然咚咚地乱跳，万峰问：“大娘又给你带好吃的了”只感觉脸在发烧，含糊地答应着。一路上看着公路俩旁的庄稼地发呆。
到了驻地，我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梁兄，请允许我这样冒昧的称呼你！。。。清晨伴随着广播里乐耳的歌曲声兄的身影不断浮现在我的眼前。。。。。。”。读罢信，我的心又跳起来，思绪着回想着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但我从来就没想过男女之间的事，我能在这扎根一辈子吗？难道说每每换班吃中午饭，我们商店姐妹一起从修理连那个坡往商店走的路上，正赶上他从汽车连下班往家走，当我们擦肩而过时，那种心慌和不自在，害怕见到，又怕见不到那种失望的感觉就是男女间的爱情吗？我羞的脸又红起来，这时万峰在远处喊我；“梁子，开会了”打断了我的思绪。
订货会开了3天，我们挑选了很多新产品，针织，毛线，布料，日用百货，五金交电圆满完成任务。订货会上新到一批要计划的针织品，腈纶红色男士球衣，当时腈纶衣服还属于稀少贵重的衣服，我们团还没有卖的计划，会议期间的样品，只供会议人购买，我看了很是爱不试手，看着衣服不自觉地想着他的身材买了一套。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从师部回来后就去了他家，他还没下班，因连里要开会，把衣服放下和大娘交代了几句我就走了。第二天在到大娘门口就看见家里菜地远远的他穿着我给买的腈纶球衣在晚霞的余晖里是那么的鲜红，大娘说：“看，你买的衣服穿上了！”，我的心又跳了起来，可又忍不住想笑，这么快就穿上了！。。。可见我在他心里的位子。
我们回到屋里，我羞答答地问他“为什么叫我梁兄啊？”，他拿出鲁迅的书，找到鲁迅写给许广平的信让我看。呀，许广平是鲁迅的爱妻，鲁迅尊称许广平为兄！这是爱称啊！我会意的红着脸笑了。

二00八年八月一日晚
武汉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