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观察:科技新生代的梦与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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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总是骨感。


非洲的科技发展确实有一些优势的。比如,较高的人口增速和较大的人口数量,可以为壮大企业、发展科技提供源源不断的廉价劳动力以及近乎完全没有开发的庞大市场。又如,非洲总体的人口年龄结构是世界各洲中最年轻,这样就意味着非洲诸国吸收、学习新技术潮流的能力非常强,技术转型和经济转型的负担和风险都相对较小。实际上,非洲有志于发展的各国结合自身特点,效仿的对象正是中国和印度。肯尼亚前信息通信部常务秘书、现内罗毕大学商学院教授、同时也是“孔扎科技城”促成者之一的比特安格·恩德莫(Bitange Ndemo)的话就非常具有代表性:“看看中国和印度是如何在电子市场上与人竞争的吧。印度现在正在成为全球电子产品生产的中心,它是如何做到的?就是靠众多的年轻劳动力做到的。还有那个大陆能做到这一点?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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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谈及新兴国家的技术发展时,常常会提到“后发优势”这个词,意即这些新兴国家能够充分吸收先进国家发展的成功经验,汲取其失败的教训,最终实现迎头赶上、弯道超车。然而,这样的“后发优势”是需要“前提条件”的,没有“前提条件”的“后天优势”注定只能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这些前提条件,包括完善的基础设施建设、居民较高的受教育水平、稳定的社会局势以及高效廉洁的政府管理等等。


目前的非洲对这些“前提条件”的占据显然是不充分的。


首先,基础设施建设的滞后。到目前为止,撒哈拉以南的非洲,现在有六成人口仍未通电;即使是在通电地区,用电情况也不容乐观,根据世界银行统计的数据,非洲地区2014年人均用电量只有483度,而这个数字在美国则是13000度。用电情况尚且如此,更遑论电脑、手机这类产品的使用、乃至建立在它们基础之上的种种科技创新了。倘若 SafeMotos 或 FarmDrive出现于一个仍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里的话,无论卡利乌基和柏赛儿有多好、多强烈的回馈社群、族群的意愿,恐怕也都无能无力了吧。


其次,整体教育水平的低下。其他方面的教育先姑且不谈,我们只看与电脑技术相关的教育部分。据 Webometrics (这个网站按照使用的数据流量来决定世界大学的排名)的统计,全球使用数据流量排名前一千名的大学中,非洲只占了8所,除了其中的一所在埃及外,剩下的七所全在南非。如此贫乏的教育资源,使得非洲的科技发展困难重重。例如,卡利乌基曾谈及,SafeMotos创业初期在相对发展程度较好的卢旺达竟然招聘不到一个靠谱的程序员,不得不将业务外包给一个波兰团队。在如此的教育“鸿沟”下,即使非洲有意奋起直追,也只能因缺乏核心竞争力而在科技发展中处于技术和利润的下游——这就是非洲略显苦涩的现实。


再次,政治的独裁腐败,局势的动荡混乱以及政策的难以持续。姑且不论非洲大陆上众所周知的种族流血冲突、军事政变以及独裁者的作威作福,我们单从扶植科技发展的政策的持续性来说明非洲的困境。还是以肯尼亚的“孔扎科技城”为例,这个项目被认为是实现“肯尼亚:2030愿景”最关键的一环,但是因新旧政府的轮换、土地产权纠纷、时不时爆出的政治受贿丑闻以及繁复的行政手续,“孔扎科技城”的建设现在进展十分迟缓。连此项目的发起人之一、上文提及的恩德莫(Bitange Ndemo)都摇头叹气道:“速度?那儿没有。”与孔扎的生气沉沉相比,倒是位于内罗毕的恩贡路(Ngong Rd.)倒更像是肯尼亚版本的“硅谷”。恩贡路汇聚着一大批科技行业的草根创业者,依托着当地著名的“iHub”社区,从这里走出了一大批本土科技企业,包括我们上文提及的由柏赛儿创立的 FarmDr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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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非洲高速增长的人口也是一柄“双刃剑”。抛开那些天朝人民熟悉的“人多压力大”的论调,我们从一个更小的、却也与每一个非洲创业者息息相关的角度审视这个问题。相信球迷们一定知道很多关于非洲球员的段子,最常见的莫过于所谓“一个球员养活全家几十口”云云。玩笑归玩笑,现实确是如此。如前阿森纳球员、非洲前锋阿德巴约就对此苦不堪言,在接受法国So Foot 杂志采访时曾说:“我很多次想自杀,多年来我一个人默默承受,事情发展到这样让我觉得恶心。……你拼了命让家人脱离贫困,但他们依然和你作对。他们打电话来,不是问你过得怎么样,而是伸手要钱。”又如,前阿森纳球员(怎么又是阿森纳)亚历山大·宋据说有27个兄弟姐妹需要他养活,拿着高薪的他却不得不靠队友的接济才能度日。类似的苦恼也同样地出现在非洲科技新生代的身上。例如,FarmDrive 的柏赛儿在一次采访中伤心叹道:“家人现在和我分歧很大,他们都不理解我,一直追着问我,‘为什么不寄更多的钱回家?为什么不给兄弟姊妹们找份工作?’”在极重家庭观念的非洲,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本就在“先天条件不足”与外国商业资本的夹缝中挣扎着生存的非洲本土创业者们,所面临的压力之巨大可想而知。


卡利乌基在其 Linkedin的个人简介里,称自己是名黑客的同时,也认为自己是一个世界公民(Global Citizen),他说:“解决发展中国家的问题不应该只是照搬照抄国外的经验,而应该创造出基于发展中国家本土经验的新的商业模式和体系。全世界都期待着非洲能更好,作为年轻的新一代,我愿扎根本土,成为改变这片土地未来的一员。”虽然仍面临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利条件,但也许,这样的全球视野和骨气,将帮助这批负重前行、挣扎着也勇敢逐梦的非洲科技新生代们穿过荆棘,最终抵达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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