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有了去名扬四海的黄山旅游的机会。去之前你兴高采烈地搜了黄山的照片,它们是这样的:
嗯,非常漂亮,奇峰峻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你背上了你买了许久的相机,然后拍回来这样一些照片:
嗯,好像感觉有哪里不对,怎么和网上的照片差距怎么这么大?
或许,最大、也最基本的问题是,我们拍照时首先要明确一个根本问题:我们到底要拍的是什么?
著名的摄影基础书籍《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中提到,一幅好的照片需要具备三个基本要素:1.鲜明的主题;2.能够突出主题的主体;3.简洁但能突出主题的画面。这三要素里,第一个“鲜明的主题”同时也是三个要素的基础,后面两个其实都是为这个“主题”服务的。而这里说的“主题”,我们换一种说法就是,你拍的具体是什么?
如文章开头,看别人家的黄山照片,会立刻给人一种层峦叠嶂、怪石嶙峋、云雾缭绕的印象。而看“我们自己”的照片,第一张还好能看出来一些怪石、险峻,但是依然有非常平凡普通的感受,而且也缺乏视觉落点,只能让我们的视线在整张图上游离,不知道该重点看哪里;第二张就更有不知所云的感受了,好像就是走游步道的时候随便这么举起手机一拍,让人都不知道从何看起。或许,作者原本是觉得这里极为险峻,阶梯难行,才产生了拍一张照片的想法?
这两张照片,其实就是拍摄目的不明确、主题不鲜明的典型例子,也是我们很多人在旅游拍照时最常见的问题。
(当然,“到此一游”照中,这类问题相对少一些,因为我们都总有一个极为鲜明的主题:“人”,较少存在找不到主题的情况。)
那如何确定我们的拍摄主题呢?
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拍照之前仔细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拍下这张照片?眼前的景色是哪里打动了我,让我想要拍下它?
这时候,你可能会说,我就是觉得它很好看,很漂亮,所以拍下来呀。
所以,我们就拍下了这样的照片:
我们也能看出来这个瀑布一定很波澜壮阔,天气也非常好。但是,这张照片除了告诉我们这个瀑布长这样之外,并没能告诉我们这个瀑布的特点,或者说,作者是被这个瀑布的哪些方面打动了而拍下了这张照片。当然,我们相信他拍照时内心一定是很激动很开心的,只是没能通过这张照片告诉我们他的心情有多么激动。
所以,我们必须要把我们日常随口一说的“漂亮、好看、美呆了”进行具体化的描述,以明确它的哪些特征使我们产生了“美”的感受,我们才能将这个感受同样地传达给看我们照片的人。在举起相机之前,放松你的心情,仔细去体会这种“美”的感受,描述它,寻找它的来源,直到你的感受可以落到对象的具体某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比如上图中的瀑布,它宽阔,水帘密布,阶梯状的瀑布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崎岖岩石,水流冲刷在这些石头上,改变了流向,飞溅起了大量水花,水流中间的有些石头上苔藓密布,甚至在这种地方都长出了植物。以上这些描述,其实都可以单独作为一个拍摄的主题,它们都从某一方面使得我们对这个瀑布发生兴趣,也使得这个瀑布明显区别于黄果树等我们熟知的飞流直下型的大瀑布。
这样的具体化描述,就类似于下图,我想要拍摄的就是落日阳光洒在高楼上的场景:
当然,这些阳光只能不偏不倚地刚好照亮其中一部分建筑,甚至建筑的一部分,这样才会有不被阳光照射的建筑面与之形成对比,让我们更直观地感受阳光洒在建筑表面的情景。后期我也着重处理阴影与阳光的对比,略微增加了饱和度,使得金黄的阳光更为夺目。
其实,这就要求我们平时审视事物时不再止步于“好、美”或者“不好、丑”等及其笼统概括的感受,我们可以尝试着剖析我们这种感受从何而来,将其具体到某一个看得见的特征,以及能够描述的相互关系。就像我们看到一个帅哥,我们可以不只是说“哇,好帅”,我们还可以说“你看他的鼻子那么挺拔”、“腹肌刚好六块,肌肉线条那么硬朗”、“站着的姿势挺拔,走路自信带风”等等。而各位男票在给女票拍照时,也不是对着“她很美”这个敷衍无用的词发呆茫然不知道拍什么了——“她的黑色秀发在风中飘扬的样子让我着迷”、“她的双腿纤长皮肤嫩滑,让我想要玩一辈子”、“她抱着书抬头看我时的微笑太迷人了”等,这样不就有了很多很多张不同的照片了吗?
所以,从今天起,告别笼统的“好”和“不好”,尝试着仔细去体会身边事物带给你的感受吧,不管这个感受是好还是不好,都试着寻找它的来源,它是如何引起你的这种感受的。尝试去欣赏那些你觉得好看的图像,试着告诉自己,图中哪些地方让你觉得好看,为什么你会觉得这里好看,而另一张不那么好看的又是哪里让你觉得不好看了,要改成什么样子你才会觉得好看。
最后,我想说,不管是拍照,还是看电影,或者是看一本书,如果我们对它的感受评价仅仅是止步于“好”或者“不好”,而不去追问产生这些感受的源头——是故事情节设计让人惊叹?还是画面特效让人震撼?心理描写细致入微?场景描写让人产生代入感?——我们很可能难以从这些所看所读中汲取到能够供我们成长的养分。可能看了很多电影,读了很多书,我们依然不能像作家画家那样把自己的情绪通过作品表达出来。此外,也建议大家,在接受别人的评价时,对于并不能说清楚理由的“好顶赞”、“垃圾丑”等笼统评价直接忽略不计,它们并不能帮助我们有任何提升。当然,这往后,关乎审美方式,我也不敢妄言。
在找到自己想要拍的某一个特征点、情绪点后,我们就需要将其通过照片传达出来。下面这张照片是一位网友旅途中拍摄的,你能看出来他想拍的是什么吗?
可能大家不太容易确定这张照片想拍的到底是什么,但作者其实也是有他明确的拍摄对象的——柏油路和小棚屋,附带一些背景。之所以会让大家感受不到作者的意图,其实就是传达出了偏差——构图出了问题。这,决定着我们能否准确地把我们找到的拍摄主题对象、情绪感受传达出来。
我将在接下来的文章中讨论我对构图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