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我和爸妈拖着行李箱,站在学府街坞城路口,马路对面是整齐的楼房,红色的瓦顶仿佛连绵起伏的山丘,被绚丽的彩霞施了魔法一样闪闪发光。我在心里默念,这就是我要度过四年青春的地方!我将要把人生最无与伦比的四年青春安放在这里啦!
那是2012年9月6日,我来山西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在以后的岁月里,我无数次路过学府街那个十字路口,再也没有找回当初的感觉。原因也不奇怪,因为第一次的时候我把学校对面的楼房误认成校舍。
新生报到,接待我的是同院系的大二学姐,既温柔又漂亮,她看到我的入学信息,惊呼一声“老乡”,我听闻差点眼泪汪汪,但碍于爸妈在场,所以就装作比较坚强。学姐带领我办完各种手续,最后领到宿舍,不待坐定,她就从柜子里取出整齐的被褥,准备替我铺床;作为一个18岁的热血好少年,见此状不由心生一句“我擦,堂堂男子汉怎能劳烦姑娘家动手”,于是我请学姐放开手,站到一边去,顺便欣赏一下高中就独立住校的我一身收拾内务的本领。对于我的表现,在场的爸妈表示欣慰,学姐表示告辞。
山西大学,位于太原,在此之前我并没有什么坚定的理想一定要来山西,只是填志愿时有点随缘。因为我喜欢面食,所以不想去南方;因为我在西安读高中,所以大学一定要出省;因为我不喜欢特大城市,所以不会去北京。这么算下来,整个北方能报考的学校,并没有多少。
在来太原之前,我担心这里的环境,据说煤矿很多,污染严重。于是我盯着录取通知书上的环境专业,心想这是棋逢对手啊!耳畔回想起伟人的号召,“年轻人,到祖国最需要你们的地方去!”
但当我挺起胸膛,打了个K开头的火车来到这里,才发现多虑了。
开学后曾听闻不止一位老师深情地回首过往——记得那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我像你们这般年轻的时候,穿着白衬衫,走在煤灰子满天飞的校园,晚上回家就成了灰衬衫,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再坚持穿一天,第二天晚上就会变成黑衬衫。然而,这一切从2008年开始改变了,为了迎接北京奥运,山西大力整治煤矿污染,所以才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蓝天白云,一年到头几乎没有雾霾,你看华北平原上有几个城市能做到?
这是我继08年从电视上观看奥运会比赛之后又一次意识到奥运精神的伟力,原来毕业后找工作,我不仅要面对环境资源类专业的同行竞争,而且极有可能也会受到体育学院毕业生的挑战。大学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
好在老师们高瞻远瞩,早就注意到严峻的就业形势。于是,大一入学刚开始,我那年轻似学长、英姿又飒爽的辅导员老师,对我们这一级期望很高,同时也倍加呵护,为了防止挣脱了高中束缚的我们玩物丧志为所欲为,所以他要求我们每天早上去学院或操场晨读,晚上去学院上自习,班委监督签到和签退。
这一强政的现实意义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在老师看来,以延续高中圈养式的风格,可以使同学们找到中学熟悉的感觉,继而比较平稳地完成到大学的过渡。另一方面,强化了学习在即将开始的五彩斑斓的大学生活里的首要性。只不过事情并不遂人愿,当我们班以奋发的纪律性开始大学生活时,与其他学院同学的自由多彩形成明显对比,我记得有其他院系的同学还向我打听过,大意就是“同十二年,汝何秀?”
于是在强烈的群众情绪中,辅导员掐指一算,21天应该够了,习惯的种子已经撒到了孩子们的心田,为了缓和同学们的情绪,遂宣布早自习项目破产。但辅导员力保晚自习,并坚持了一整年。别说,惯性这东西还挺神奇的,到了大二要不上晚自习,这觉也睡不好,吃饭饭不香。
总的来说,大学还是相当自由的。记得早先大一时,车马行人都很慢,网络通讯也很慢,我都没买笔记本,于是,每到周末我就消失一个下午,跑去网吧上网。
网吧里人很多,前排坐着一群组队打dota的,戴着耳机咋咋呼呼;后面是几个玩CS的,时不时砸键盘;不远处的窗子前,坐着个小姑娘,也就中学生的年纪,开着视频和屏幕里的男生聊天,时而兴高采烈咯咯大笑,时而怒发冲冠伤心欲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吵到我听着杰伦专心写博客,还得忍受从不消停的烟味,我从小对烟讨厌到过敏,因为我爸不抽烟,所以我是无烟环境长大。后来左右权衡,出于保护支气管的考虑,我决定跟渣网吧分手。大二有了自己的电脑,直到毕业都没有再去过网吧。
之所以大一有闲工夫跑去网吧,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我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更准确点,报了两个社团,都没怎么去过。
记得大一第一学期,国庆假后,在初民广场有声势浩大的“百团招新”,好家伙,这比马戏团项目还多,让人眼花又缭乱。对于我这种选择困难症,简直是公开处刑。于是,我成功地错过了心仪的社团,并抛硬币似的随便报了两个。并在随后的第一二次活动间,远远地打量所谓的社团活动。打量的结果是,我觉得一群大学生玩一堆气球和没有难度的意向不明的游戏,感觉就是来大学里找童年的,我不喜欢,所以告辞。
事实上,更深切的原因是,来到大学后自由身的我,对一切有束缚性的组织本能地保持警惕,尤其当这种束缚的代价被我认为毫无意义时。这一点,即便在宿舍也不例外。
宿舍是四人间,我们宿舍挺奇葩,都是来自山西之外的省份,所以刚进大学,人生地不熟,大家都不自觉抱团取暖。有一次某位室友无意间说了句,“咱们明天开始一起占座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听闻此句,我当场暴怒,甩嘴就是一句,“你们要搞小团体自己搞去,别拉着我!”整个大一我几乎都游离在组织之外,早出晚归,并无多少言语,以至于大三时有次宿舍深夜卧谈,有室友评价大一的我“冷冷的,不食人间烟火”,我一想我又不是刘亦菲,可不就说我“不近人情”嘛!
室友的评价是很中肯的。因为大一我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那就是“闭关修炼”,咳咳,翻译成人话就是,“认识自我”。进入大学这个新环境后,一切都很安逸,岁月静好,但我却毫无预兆地陷入“长期抑郁”——我搞不清楚,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做什么?
这并不是偶然,而是积郁十八年后的结果,只是在此之前被成长的流程推着走,无暇顾及。我开始剥丝抽茧地梳理我的过往,我的童年,我的家庭,我的性情养成,我的天赋使命……这是一个系统工程,由“解构”和“建构”两大部分组成,解构的绝大部分可以完成,但建构却是个终生事业。
因此我把自己扔进了图书馆,寻找一切可能的答案,为了屏蔽干扰,我对社团没兴趣,对部分课程没兴趣,对交友谈情没兴趣。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二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想可以重新走进阳光里。
山大的春天很美,学院东边有一大片海棠树,白天,花盛开之时,常有女生漫步其间,不出意外就是在拍写真,晚上比较招恨,一对对情侣依偎期间,花前月下,引起寡人极度不适,常得绕行。
校园面积并不算太大,但事物密度可不含糊,地理感自觉超强的我,也得在半个月后才熟悉绝大部分路途拐角。这主要是因为文瀛区和令德区之间的差异性造成的,加之校园里有河有湖还内嵌公园外通小巷,就会给人什么样的印象呢?这个问题还请我的一位朋友来回答,有一年他来找我玩,我带他在五月的校园里溜达了一圈,理工院校的他感慨连连,“你们学校怎么这么多妹子?今天见着好些个美女了!你们学校还有公园,曲径通幽,亭台廊道,这环境太适合谈恋爱了!……”
好吧,我承认,当初选择山西大学的一个考虑就是因为它是综合性大学,文理艺体都有,个人认为这样的环境有助于身心保持平衡。
不过春天也有闹心的,那就是满园飞絮,杨絮和柳絮可以飘到让你对任何一部偶像剧的特效都提不起兴趣。那是一个令文学院的同学张口就来“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的季节。
在这样的季节里,我却独情于泡桐。尤其是令德十二斋宿舍楼眼前的篮球场旁边,令德河畔丁字路口的那一棵,独木成荫,分外高大,每年春天,紫色的泡桐花挂满整树,香味可与三百米开外的令德食堂一较高下。由于我不止一次抒发过对泡桐的喜爱,以至于毕业后还会有留校读研的老同学给我发来泡桐花开的照片,此情此景此香味,我再也不用担心会跟支气管炎扯上任何关系。
太原的夏天很舒适,因为纬度和海拔的关系,可以舒适到什么程度?学生宿舍是没有空调的。因为根本用不着。那夏天高温怎么办?跟对门宿舍一商量,大家都把宿舍门和阳台门打开,然后用宫崎骏老爷爷的话说,“起风了”;学校给每人都发了蚊帐,只要习惯了“垂帘听政”就好。
但如果你去采访山大的同学,学校哪个季节最漂亮?我有把握答案极有可能是,秋天。
北方的秋天来得早,九月里阴雨涟涟,国庆过后就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经常,我们会见到这样的情况,一夜醒来,走出宿舍,满目金灿裹地,昨天还挂在树上的银杏叶,被一夜风雨铺陈在地。实在美的惊艳。我以前认为秋天很凄凉,但看到山大的银杏,黄灿灿般歌舞,我觉得银杏好乐观,万木凋零,而她却逆行,选择了最惹人眼目的金灿黄。
大二时上《生物学》,老师带着我们校园识木,向来花盲的我才知道,每天路过的这些花花草草并不寻常,都是精心选种。我在大学被熏陶的这点意识,毕业后直接发展成为一项男生耻于不提的习惯:沾花惹草。遇到不认识的观察对象,我还是得借助于像“形色”这样的APP。
每年秋去冬来,总能听到一批批南方孩子欢脱的雀跃声——“下雪啦!”南方同学抬头看漫天飞舞的雪,北方同学看着雪地里起舞的南方同学。这个句式还可以精准为,南方同学在冰面上溜冰滑雪,北方同学站在令德湖边双手插兜瞅着下面张牙舞爪的兴奋狂。
是的,原来令德湖可以一湖两用:春夏秋三季,是个正常湖,还常见有人钓鱼;冬天来了,湖水冰封不知几尺,反正每年都有人穿着滑冰鞋在上面溜冰。但我觉得令德湖有点小,溜不开,人家觉得没关系吧,反正哥溜的不是冰,溜的也许是寂寞,也可能是带小孩的培训班。
有一年气候比较反常,这一年必须有姓名:公元2013年4月19日。为何印象如此深刻,且听我慢慢道来。此前一天下午,春风和煦,有节体育课,那一学期体育学的是游泳,刚刚从游泳馆上完课的我们,迎着温暖的夕阳,心情格外舒适,为了与这种舒适的心情相搭配,我是上身穿着短袖吹着风走回宿舍的。第二天,4月19号,一觉醒来,外面雪花飘飘。
请问,樱花谢了,意味着什么?
答,意味着春天就要过去,雪花就要来啦!刺不刺激?
老天爷这种操作,也是很有创意嘛,但也可以理解,本想着四季常年运转多无聊,所以不时出现个bug试图调节一下气氛,不成想手抖调节了一下气候。
可见,调节气氛这种事,老天爷并不靠谱,终归还得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关于这一点,我们宿舍就做的比较好,因此有必要介绍一下先进经验。
上面提到了,吾室四兄台,全都是外省人,差异挺大,如何不失礼貌地团结在一起呢?
攻心为上,共鸣为中,饲养为下。啥意思呢,接下来案例解释一下——
宿舍长杨同学,身长187公分,瘦若排骨,河北廊坊人氏,听闻此地名来头不小,要么家财万贯,要么身怀绝技,经过考察与试探,不像万贯家财的气质,那就是有绝技喽!果然,持续布网半年后,新年将至,此君终于露出破绽——元旦跨年,俺们都忙着切台看四大卫视跨年演唱会,杨同学守着天津卫视看德云社的相声专场!我说平日里杨君张口闭口就是段子,五颜六色的都有,敢情过年都在充电练功。
杨君的另一习惯是喜欢买零食,买完零食还不吃要带回宿舍,带回宿舍还不立刻吃要放在醒目的位置。这简直就是挑衅,能忍吗?不能!既然杨君那么瘦总是吃不胖,那我义不容辞必须得为杨君演示一下如何增肥,以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不是人家零食的问题,而是你吃零食的方式不正确。
于是,我们仨成立了增肥帮扶小组,一起为杨君不厌其烦地教学演示。这就是“饲养为下”的故事。
共鸣为中,就很简单了。我们宿舍都是篮球迷,准确来讲,浙江的叶同学一开始并不打球,但此君组织觉悟极高,不像我“冷冷的,不近人情”,所以也就响应宿舍趋势,爱上篮球但也能自拔,他喜欢的球星是克里斯-保罗,如今正在跟帝国勇拼刺刀,以至于此君每天上班提心吊胆,为Paul祈祷。
之所以为中策,是因为将下策融合其中。我们宿舍看NBA比赛时,那是要凑一块看才有意思,光看也不能啊,手和嘴都挺闲,这就直接拉动了杨君的零食采购计划,后来考虑到毕业遥遥无期,不能压榨的太过分,于是我们开始轮流采购“瓜子火腿肠方便面喽,谁的腿让一下哈”,紧跟火车上售货员的口号潮流。
如今毕业各在四方,NBA比赛依然有,但兄弟们一起看球,仅有一次,还是在某个大家正好都有空的周末,一边各自看着直播试图刷弹幕打招呼,一边在微信群里聊比赛。
大学宿舍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因为某种冥冥之中的缘分,来自五湖四海、此前十八年人生毫无交集的四个人,要在一起如此近距离地共度四年,不得不说,这需要一定的运气,也需要更多的技巧。摩擦和矛盾是一定会有的,我们宿舍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前两年,但这很正常,青春本来就是带刺的玫瑰,互相扎痛才能互相体谅,但最关键的是,只有当你看到扎伤别人的伤口,你愿意反思自己时,一切才会迎来转机,而你的反思和转变,相信我,一定会被另一个扎伤的人敏锐地捕捉到,从这一刻起,其实你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大学里的友谊,可以走很远,某种程度上,因为大学是进入社会前的最后一站,就像即将飞出枪膛的子弹,大学就是那一段最后的弹道,即便子弹飞离,终究也不会偏到令人无语。
但这仅限于真正亲密的友谊,如果本来就没有靠近过,互相偏离又有什么奇怪。在这里我不得不又一次提到社团,只要不是像我一样出格操作,那么请选择你喜欢的社团,并积极融入其中,即便并不能取得耀眼的成就,但这个基于兴趣而自由互融的过程,是无价的。从真正投入的社团时光里,会诞生很多长久的友谊,也会有不少人收获恋爱的酸臭。
我又一次承认,其实大二我就后悔没有加入心仪的社团,我想去山大报社办杂志,最后不了了之。我想加入自行车协会,我有自己的车,车协的活动也经常参加,好多朋友也都认识,屡次动心但最终还是没有加入。有一次雨夜,从文瀛往回令德宿舍,路过文科楼后面的小电台,那天的电台节目好动听,主要是女主播的声音太好听,讲着恋爱什么的情感话题,我打着伞在某个屋檐下,昏黄的路灯照亮着雨……那是我对山大电台最深刻的记忆。
很多年后你会怀念青春,怀念青春里的那些人,怀念那些人经历的青春。
大学本是枯燥的,但当青春遇到了大学,再理工科的院校也会变得浪漫起来。在大学里,你是可以仅凭心动去喜欢一个人的,这是最后的机会,因为在象牙塔之外,你的喜欢在权衡利弊面前毫无存在感。
上大学之前,我给自己立了两条规矩:一不许近视驼背,二不谈恋爱。事实证明,两条我都做到了。有朋友问过,为什么不谈恋爱。我说,祖国尚未统一,又岂能朝朝暮暮。
那你能保证你就不动心吗?
我不能。
所以你还是会忍不住谈恋爱的对吧?
不对。我会把自己弄得丑一点,这样意志会更坚定。
在大学里,我喜欢一个姑娘3.5年,那半年不认识。心动是控制不了的,只是我自己始终没能准备好迎接爱情,所以可以算暗恋。如果我带给她的伤害多于快乐,那我宁愿不开始。此后当我读到顾城那首诗——“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是的,姓顾的,就你话多。
毕业前我决定表白,表白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么你一定要告诉她,不是为了要她报答,而是让她在以后黑暗的日子里,否定自己的时候,想起世界上还有人这么爱她,她并非一无是处。”
所以我们互相吃了几顿饭,散了几次步,她问我想不通我喜欢她哪点?我说我也不知道哦,好多点呢,如果我清楚地知道喜欢你哪一点,那我就有办法让自己不喜欢你。
我很清楚毕业后我们将各自纷飞南北。爱情需要十足的运气,但真诚,可以建立默契。现在我们是有默契的朋友,这种淡如水的默契,比恋人更珍贵长久。
山西大学给我的四年,仿佛都有一种淡淡的知足。
印象中很多老师,教授级别,履历成绩拿出来可以亮瞎一广场,但偏偏他们不会张扬,甚至极为路人。有的老师戴鸭舌帽,提保温杯,骑着电动车上下班,离开教室混入人群,顷刻消失不见。
老师们来去如风,但又都极为和蔼,你必须主动请教问题,他们也会极有耐心为你解答,甚至分外期盼这样的提问。但很多时候,往往不会出现这样的提问。所以,老师们下课离开的神情,总是淡淡的眷恋。
直到今天我还对这样的神情记忆犹新,但我已经失去给老师们回应的机会。
山大太古朴了,直到今天,也有穿越而来的沉重。
我最喜欢的山大地点,毫无疑问是图书馆。建筑外观欧式现代感十足,呼应了一百年前国立山西大学时的地标建筑形态,但进入图书馆内部,那种别致的气质,你只能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如果你去过的话,那就是山西博物院。是的,山西大学图书馆内部的气质,在我看来,跟山西博物院简直如出一辙。那是我在其他那么多城市那么多图书馆,从没再遇到过的。
山西太厚重了,厚重到人们对其充满误解。山西也太沉溺于自己的时区,常常恍然之间,跟太行山之外宛如两个世界。这种地域特质,也凝结在了山西大学身上。
直到今天,我都难以辨明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之所以是好事,是因为如果一所大学可以让你慢下来,甚至可以给你大半年的时间去解构建构自己,时光淡淡流转,不太争也不太抢(或者是因为争抢不上),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学你所学,滋润你成长,那么这样的环境,无疑极为接近大学最纯粹的内核。
但也算是坏事,是因为离开校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现实,山西之外,别人眼睛里写满了误解。你得适应新的时区,一路小跑快起来。
但我还是感到幸运,将四年青春安放在一所可以慢下来的大学。在过往的生命里,鞭策我加速奔跑的人和事有很多,但能让我淡淡地愿意思索点什么的人和事,却很少。
就像今天我偶然看到“山西大学117周年校庆”的字样,什么?啥时候多了个“7年之痒”?我脑海里还是熟悉的“110周年”啊,但那已是我第一次见到山大时的记忆了。
【本文作者:阿鱼探长。公号:阿鱼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