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four——他的青梅,我的竹马

twenty-four——他的青梅,我的竹马_第1张图片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在学校的食堂吃午饭,我们家三年级某班的课代表和他的"小青梅"也在食堂吃饭。那会儿,他们俩已经吃完了,我才来没多久。我正吃着,他俩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课代表是个小正太,吃饭时红领巾被他甩在后面成了围兜。他们很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次在食堂看见我。

不过今天我感觉到他们的兴奋和以往不同,至少在他们开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家课代表是羞涩可爱型的。然而,那会他带着他的“小青梅”声音洪亮的,冲着我说:“Miss Ning,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一个八九岁可爱到爆的孩子的提问。

“什么问题你问就好了。”

他的"小青梅"圆圆的脸蛋,齐刘海,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文静的乖乖女。一张嘴,声音比课代表还高几个调子。

"Miss Ning,你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他们俩齐声喊道,一瞬间好像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What?”是我出现幻听了吗?这还是我可爱的课代表吗?我心底暗想,干脆将计就计。

"这是一个秘密,不能告诉你们。"我忍着不笑。

"小青梅"听完这句话,欢快的唱了起来,"我有一个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好吧,我还是没忍住,笑了。

"Miss Ning,你脸上为什么有包包?"这回是课代表问的。

当时的感受是,这崽子是谁,还我们家可爱天真的课代表来!

"还好意思问,还不是被你们气得上火长痘痘。"我故作严肃。

“哈哈……”他俩捧腹大笑,动作惊人的相似。“小青梅”还感慨道:“Miss Ning,你真是太逗了。”

“What?”你们的笑点要不要那么低。

他们是"青梅"与"竹马",是后来我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撕卷子的时候,那个"小青梅"爆的料。她说她和课代表从幼儿园就一起读书了,到现在的小学三年级,好多年的朋友,友情自然深得很。

能看得出来,平时课代表来办公室交本子时,旁边一定会跟着他的"小青梅"。

我坐在椅子上对一旁正在奋力撕卷子的"小青梅"说,"那以后你要帮课代表一起收本子,你们是好朋友要互相帮助知道吗?"

“小青梅”说,“他不叫XXX,他叫小王八。我肯定会帮他的啦~”

课代表姓王,敢叫他小王八的,目前据我的观察,也就只有他的“小青梅”有这个权利。

大概十分钟过去了,课代表撕完他那边的卷子,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小青梅”一个人还有一半的试卷未撕完。

“诶?为什么课代表不帮你?”我坏笑道。

“他每次都这样。”听“小青梅”这样说,好像已经习惯了课代表的做法。

我看着课代表离去时潇洒的背影,转眼望向“小青梅”孤独的身影。

呀,好心疼。

真希望他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和孩子们接触,最怀念的是自己的小时候。

我像课代表一样大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好朋友。他是有“青梅”,我是找“竹马”。

怎么理解呢?与其幻想一个完美的“竹马”,不如说说现实生活中不完美的人。

八九岁,玩“打皇帝”。每个人找自己的“皇帝”,其实就是一块破石头,然后找几块好看的砖头,依次摆放好。在远处画一根线,当做起点。游戏规则是:在起点拿好自己的大石头瞄准那些竖立的红色砖头,最中心的砖头是“皇帝”的位置。打倒哪块砖头,就将自己的大石头放上去,占领该地盘,成为“王”。直到所有席位被占满,最后那个人需要将已经坐好位置的“王”打下来,直至自己“称王”,这样,依次轮回。当然,最中心的那块砖头是被石头击打次数最多的,人人都想做“皇帝”,那么需要做的就是“打皇帝”。

我们村和我一批出生的人里头,大部分都是男孩子。我一个女生挤在中间抢着要玩,可是他们都不带我玩。一是我是女生,二是我每次选的石头太小了,不堪一击,每盘必败,等我打下别人的位置,估计要到猴年马月。

“竹马”会带着我。

那个时候,我们俩玩这个游戏。一个为王,另一个就是”臣”。不过我也不喜欢和他玩,因为没意思,每次都是我做“皇帝”,他做“臣子”。

再后来,升了一年级。

“竹马”学习不好,被他爸拿着细长的竹鞭追着满村子的打,他爸喜欢扒了他的裤子用竹条抽屁股,很响,一鞭下去必见红,他爸打一下,他骂一句。

最严重的一次,“竹马”躺在床上半个月没来学校。

六年级,“竹马”成绩一塌糊涂,他爸嫌他读书浪费钱,要剥夺他上学的权利。他爸一把将“竹马”粗暴地从教室里拎出来,准备带他回家。“竹马”被拽到学校大门口时才反应过来,死死的拉住学校的大门,他怕了,哭着喊着“我知道错了,我要读书,我要读书……”

他爸半天也拉不动他,这回他没有狠下心,“竹马”顺利的读完了小学。

只是“竹马”最终还是没能成为竹鞭下的孝子。

初中,刚上一年,辍学了。从此四处飘零,拜师学艺。从那以后,我很少见到他。

后来,他拜师不成,学艺不精,成了村里知名的小混混。

我们两家离得很近,他下个坡再走几步便是我家。还是说说八九岁调皮的“竹马”吧,“竹马”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眼睛大,睫毛长,脸小小的,笑起来一口大白牙。

年少不知羞。

周末我赖床不起,他跑来我家的窗边喊我的名字。就是纯粹的喊我的名字,也不说别的。刚开始,我还会慢慢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穿着睡衣出去问他有什么事,“竹马”拽拽的说,“懒猪,起床了。”

“哦。”

有病吧,我打着呵欠又钻进被窝。此后,他再来我家的窗边喊我的名字,我依旧呼呼大睡。

再后来,“竹马”改变了他的策略。他开始厚着脸皮来我家找我。我的意思是他进我的“闺房”把我弄醒了。那个时候,屋前屋后长满了狗尾巴草,他随手折了几根,走进我的房间,用上面的纤毛触碰我的鼻孔,睡梦中的我揉揉鼻子,喷嚏连连,之后我睁开了眼,“竹马”笑得正欢,“懒猪,起……”,我直接上手给了他一拳。

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那段时间,“竹马”每个周末的早上都来报道,因为睡不成懒觉,我见谁都板着脸。

偏偏他还要死皮赖脸的跟着我。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十岁的“竹马”搬去了另一个村,对于年幼的我来说,要走好多好多路才能到他的“新家”。

我不去找他玩,他来找我也不说话,越发沉默寡言。因为这,我和他闹“绝交”。那个时候哪里知道绝交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觉得“竹马”“变心”了,暂时不想理他说的气话。

初一的时候,我们俩分在了不一样的班,但是离得很近。“竹马”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白皙的皮肤变黑了,干净舒服的短发成了卷卷的,他穿得很单薄。冬天也只穿两件单衣,越来越瘦。他那双大眼睛再也没有叫我“懒猪”时的灵动,是黯淡的,似乎又有一丝光芒,很弱,几乎难以捕捉。

那是“竹马”和他父亲斗争的结果。

听说他妈妈又生了一个男孩,他爸和他妈都特别疼他弟弟,对他不管不问,讨厌至极。因为父母无暇顾及到他,“竹马”每天早上草草的披上衣服赶来学校,早饭也没有吃。除了成绩不行之外,“竹马”学会了很多恶习。抽烟,喝酒,打架,小抢。他爸知道了 ,还是一顿“竹鞭炒肉”伺候。只是“竹马”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在被打的时候骂人的“竹马”了,他反抗时打了他父亲一拳,逃了出来。两天以后,还是被他爸找到了,拖回家毫无留情的恶打。

打那之后,“竹马”彻底变了,再也没有见到他笑得一口大白牙的样子。他只要有机会见到我,就拦着我,向我借钱。如是不给,便凶狠的要揍人。我委屈,又有些怕他。

父亲告诉我,不要和这种人玩,会毁了我的人生。

这种人又是哪种人呢?

这是你们心中的混混,却不是我的“竹马”。

我不相信“竹马”会长歪。

这坏又是何定义呢?

所谓的坏,是人定的。

因为是人定的,所以该由人来毁灭才行。


只是“竹马”再也不能扮演这坏里的角色。

2015年5月16日,“竹马”因长时间的饮食不规律,加之酗酒,在和朋友一起喝完酒之后直直地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引发胃大出血,在救护车赶来的途中,“竹马”已经没了呼吸。

那一年,他刚满十八周岁,风华正茂。

那一天,是我的农历生日。

“青梅”丢了“竹马”,怎么也找不回。

后来认识新朋友,他们问我,为什么别人过的都是农历生日,而你是公历。

我一笑而过。

“竹马”喜欢安静,“青梅”不能独自欢唱。

    完 

你可能感兴趣的:(twenty-four——他的青梅,我的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