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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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罢班,离开厂区,已是八点四十。

最近满是身心疲惫,却不愿搭车回去,现在,对那间屋子有说不出的厌烦,能晚回去一刻也是好的。

点着最后一支云烟,慢慢走着,心情却没有好一点,说实话,这烟一点也抽不习惯,而我却有点上瘾了。

这是一条连接我上班和住处的一段路,也是一座桥,大概有三里地。五年前我到晋城的时候它还没有开建,现在已是车水马龙。我想我每天下班的步伐,轻快或者沉重,欢喜雀跃或者黯然伤神,都被它默默看在眼里、刻在心底。人最难莫过于见自己,因为谁也不愿意与自己撕破脸皮,所以难免偏颇。

如果它能说话,我好像问问它,我是怎样一个人,我是不是人,为什么我走了好久,却还在这桥上。

桥下货车声哄哄个不停,我停下脚步,踩在护栏石阶上向下望,好久没有一件无关自己的事能让我关注,在我将头伸出桥向下观望的时候,晚风拂面,那感觉好像年轻好多。

桥下是三辆拉土车,在昏暗的桥灯下忙活着,吆喝声和车鸣声混成一团,我不知道他们怎样走上这样的生活,不知道他们还愿不愿意走下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像我一样总是对自己糟糕的人生充满困惑。

好一会,车鸣声渐渐停了,一小哥提一摞盒饭和一袋易拉罐饮料过来,吆喝一声,大伙都围了过去,就那样蹲在一起,边吃边聊,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每个人都笑的很开怀。

我想那样的开怀是真正幸福的人才能笑的出来的,他们的的生活因充实而满足,他们也许在拿自己的生活自嘲,他们不知道有个人在桥上羡慕他们,我想他们幸福大概是没时间像我这样胡思乱想吧。

向前走了一段,一个女孩坐在护栏石阶上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在聊情说爱还是谈分手闹别离,只是月色深沉,只觉得她好孤单,很想抱抱她。

桥路上,车来车往,奔波不息,好想拦下他们,问一问:你从那里来,又赶往何处去。不知道他们看到走在路边的我,是不是也想问一句:“君何往矣?”

我往何处去?我不禁问自己,我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我只想回去。

桥对面,一对情侣,慢悠悠走着,由于是逆行,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男孩走在右边。每走几步,女孩都娇笑几声,我想他们肯定看不到以后,因为他们当下足够幸福。

突然想到一句话:让一个女孩喜欢自己就逗她笑,而让一个女孩爱上自己就惹她哭。

如果刚才孤单单坐着的女孩在伤心,那么她应该比对面的情侣爱的要深吧。

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和平发展真是操碎了心。

一声苦笑,抬起头,一轮圆月,几颗孤星。仔细一算,正是十五,也是巧了。

自己好像很久没抬头看看这轮圆月了,昏昏沉沉的,虽是同样的十五,却好像远没有小时候清澈明亮,就连身影都好像消瘦不少,我也消瘦不少。

还清楚记得,小时候的夏天,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妹妹爬上房顶,躺在凉席上,就是望着这轮圆月入眠的,怎也忘不掉那如盘月色,那灿烂星海,那温馨又安全的深沉父爱。

那时候家里都过得清贫,八月十五,爸爸将两个五仁月饼切开,一家人分着吃,还留着剩下的八月十六再分来吃,现在还记得那一份有多大,那一口有多甜,那一刻有多开心快乐。

幸福和幸福感真的是很奇妙的关系。不是我拥有就快乐,我做到了就开心。

睡觉前,闭上眼,清除杂念的雾霾,你所看到的,千万不要轻言放弃,因为那就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最初的那轮明月。我们自以为深思熟虑的最该做的也许正是最背叛自己内心的选择。

虽厌烦,可还是回来了。打开门,洗涮,睡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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