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一)
首先,我要回顾一下《苦路》的写作历程。
历时大半年,《苦路》七十集初稿终于就要写完了。它在1995年原稿一万余字的基础上,扩充至了目前的20余万字。在原来只写我和我们一家8个知青故事的基础上,现在写了下到八茂区六个公社数十位知青的故事。这种结果,在我今年年初开始重写《苦路》的时候,是未曾预料的。除了发到第61、62集两集文章不明原因地被封,不能显示文字,短暂地停歇了十天左右。从4月初开始,我几乎每天都发一集,这样的写作速度对身体和精神的压力是比较大的。不过我喜欢这样的状态,因为它使我感到了生活的充实与生命的积极意义。我想,《苦路》现在可以算是一部大型的纪实文学了,只有这样的篇幅,才能比较好地反映八茂知青的那段历史,也才能比较好地对我们的人生进行思考与总结。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一代知青虽然都被“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过,但“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却似乎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要不然后来怎么会出现了整整一代人的人才断层呢?
我写《苦路》之初,便确立了写作的三条原则:一、说真话;二、写真人真事;三、探寻人生哲理与真知灼见。第一我不希望在书中向读者灌输我的观点与意见,我只希望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发现我的观点,自然而然地受到我叙述的真实故事的影响,从而改变或形成他们的观点。第二,在当今社会思想意识非常混乱与撕裂的大环境中,我也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上述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对于《苦路》,有的读者可能会很喜欢,赞扬有加;有的读者却可能会很反感,骂声不绝。我只想写出个人和八茂知青群体的一段真实经历,真实故事,其他的让后人去评价吧。
正如我在“写在前面的话”中提出的希望:“由于我个人交游、视野与视听范围所限,本书没有写出,而某位知青朋友自己的或别人的有意义或者能打动人的故事,或者自己的独到观察、思考与体验,故事不论是欢乐的还是悲伤的,思考不论是严肃的还是调侃的,希望能够传达于我,以便能够写进书中,更加全景式地描述八茂知青的面貌,我也非常愿意倾听你们的故事与感悟,尽我最大写作能力去实现。”八茂知青群内众多知青朋友对《苦路》的写作反响非常积极,提出了许多有益的意见和建议,提供了许多精彩的素材,给了我很多的启发与帮助。很多知青朋友每天热情地期待着阅读《苦路》的新章节,读完在群里发表点评,写下了许多支持和鼓励我的文字,这些都令我深深感动,激励着我努力写好其后的章节。
《苦路》的写作虽然事先在整体结构与主题上有所规划,但是发至群内后产生了良性互动,这便形成了一边按照原来的构想写作,一边接收到各种素材进行扩展,在写作范围上加以延伸,在写作主题上得以深化。这样的情况对这部纪实文学的写作有极大的裨益。我每天写好一集文章发到两个微信群里:一个是“贵阳一中罗甸知青”群(目前111人),另一个是我和贵阳的一些作家画家组建的“文友书斋”群(13人,大部分是当年的老知青)。粗略统计,截止今天为止,罗甸知青群有近四十位知青朋友对《苦路》写过或长或短的点评。这些点评几乎都是鼓励和赞扬的文字,激励着我要不负众望,努力写好这部书。还有二十几位知青朋友为《苦路》提供了写作素材,他们或亲口给我讲述当年自己的或身边最熟悉的知青朋友的故事,或在微信上写下那些动人的故事发给我。这些故事都是他们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到的。每一个故事都十分精彩,我感到都具备极高的写作价值。有些故事不太完整,不够准确,我和故事的讲述者之间还进行过反复的沟通与求证。而为了素材的准确性,一些知青朋友还向当地的农民进行求证,然后再转达与我。这些情况都令我十分感动。当然,这些故事绝大部分已被我写进书里;文友书斋群里有10位文友对《苦路》发表过点评,他们的点评写得深刻中肯,对我帮助很大。有的点评写得很长,几乎就是一篇上佳的评论文章。尤其是群主王晓丹,他是八中下岑巩的老知青,在那里待了五年。他勤奋好学,刻苦耐劳,成为了农业技术的行家里手。他对当地的历史地理、民俗文化、民间技艺等等方面也深有造诣,几乎可以说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他对《苦路》的每一集都写下了篇幅较长的评论,给予积极的呼应,也提出非常中肯的意见。在评论中,晓丹将当年岑巩知青的情况与八茂知青的情况进行对比,发现两地地域风貌、民族风情、风俗文化、历史积淀、政治状况、气候、农作物、农业技术等等方面的差异,发现了两地知青心理与感情上的共同点与不同点,并将它们一一写进评论当中。他的评论,每篇都可以算得是优美的小文章。我的《苦路》写完了,晓丹的岑巩知青回忆录也呼之欲出。
为了便于《苦路》的写作与今后的修改,我将这些点评文字复制到了命名为“对《苦路》的意见与素材”的word文档里。一个文档收集过多的时候,又建立了第二个文档。写完第七十集的时候,文档数量已经达到五个。这五个文档里的文字数量相加,达到了186055字。这还不包括为了写好这本书,我对八九位原八茂知青进行采访时录制的录音资料,这十几段录音资料时长已达到636分钟。这十个半小说的录音资料,要换算成文字,又不知道到底是多少。一部书稿,引发出数量与书稿的文字数量几乎相等的评论文字,文章发出后反响之强烈,点评次数之多,文字数量之大,绝对是我未能预料的。与此同时,《苦路》的很多章节还被转发到了六中的知青群里,引发了那个群的讨论,有人发出了六中知青为什么没有写出这样的文章的质疑。一些罗甸的乡镇干部对我的加了关注,他们也在阅读我的文章。这些情况都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可以说,《苦路》初稿的发表,引发的反响的热烈的、积极的。更可喜的是,文章的发表引起了写作者与阅读者的良性互动。下面引述几段知青朋友的点评和群内的互动以资证明:
——@碧海心 《苦路》从“”平台得已欣赏。好几篇文章摧泪盈眶,以致不想读下去,但又不得不读完。有些篇章是我未曾听闻,油然而生孤陋寡闻之感。有的事物还想追溯个究竟而快。为老兄的文采叹服,也为老兄的不倦而感动。祝大作早果。(曾庆荣)
——个人感觉你现在像蒲松龄,听各种龙门阵,写出一个个精彩的故事。(孟庆国)
——碧海心老同学,你的作品受到群里同学热烈关注,补充了许多细节,这些细节按你的写作思路,逐条补充到各个章节。一篇语言朴实,內容详实带着知青们当年的爱恨血泪的书稿即将写成。我坚信贵阳一中罗甸知青的那段径历,会在全国知青中引起不小的轰动。(赖晓明)
——知青朋友们,还记得碧海心转发过一个关于美国小女孩凯瑟琳为非洲捐赠蚊帐,手绘奖状的视频吗?正是这个视频故事使我联想到罗甸乡下的我们和村民们共同遭到无处不在的蚊虫的叮咬,以及由此引发各种疾病的痛苦,才不吐不快的把这段故事零零碎碎讲给碧海心,没想到他真的写出来还写得这么好,再次谢谢海心哥。(孟庆国)
——@碧海心@Adan @老孙头 各位群友。
有一本书名为《美丽的哀愁——第一次世界大战个人史》,作者是瑞典人恩格伦。书中这么有一句话——“所谓历史,正是这些小人物感受的小时刻”。
知青的历史并不只在所谓历史或教科书里,而更生动的是在亲身经历者的记忆里,更可贵的是,你们把记忆把“小时刻”变成文章给大家分享。谢谢你们的作品!(吴维和)
——@碧海心 那时被招工是幸运的,还有许多不被招工的,则前途暗淡。少量不被招工的,被迫当了乡村教师、公社职员、县乡企业工人,甚至……初高中学生被蹂躏,低三下四。本人1979年大返城才到市内企业的。然而只要不沉沦,努力工作学习,哪怕山高路险,居然成为高级工程师,参与高校教科书编辑,至今还在建筑项目发挥余热!知青之路曲折坎坷,大多数罗甸知青面临不同命运,不忘奋斗,成为国家栋梁!他们的经历,作为一代人的奋斗史,载入史册、激励后人!(赖晓明)
——@赖晓明 晓明弟的知青岁月,也是曲折坎坷的。晓明弟的其后人生,也是一部不甘沉沦的个人奋斗史![强][强][强](碧海心)
——是的,知青们一旦得到工作,就会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为改变自已的命运而努力和奋斗。(王立华)
——@常江 看了你笔下的两个青年溺水的遭遇,让我回想起我们岑巩的一些早死的知青。有上海两兄弟,下乡才一年弟弟就溺水而亡,葬于荒郊。多年后哥哥从县城调回上海,父母要他把尸骨挖出来带走,开棺取骨那一幕真让一同去的知青悲痛欲啼。八中到凯里大良田煤矿挖煤的知青老唐,时逢星期天,部分知青叫他去赶集,他因家贫想多挖煤多找钱,结果死于塌方。他是最早死的知青,他躺在棺中青紫的脸时至今日仍在眼前。后来我去修铁路,不出一月一个张姓知青挖直井遇塌方被埋,一时间知青弥漫着痛苦压抑后悔之情。我们能苟活至今真不要忘记以前的苦难和离去的他们。谢谢老兄饱含深情的描写![强][强][抱拳][抱拳](吴鹏昌)
——@长河落日 鹏昌弟的记述,读起来比我们那里还要凄惨,更值得一写。知青真是苦命的一代,而现在还有很多人在赞扬造成这种悲催命运的那个时代,真实脑袋被驴踢了!(碧海心)
——@常江 《苦路 • 五十六》,阅后打心里为金大明人生的大转折感到高兴。昨天看到(一)我还在同家婆说八零年还在农村,十二年的苦难实在难得熬。今天就见到大明喜从天降,真的,说是戏剧人生确实不为过。常兄在这节的写作上,采取了先浅后深,先轻后重的手法,加重了故事结果的惊奇效果。两处说到《红灯记》的翻版,并且很有深意的指出这是一齣“痛说反革命家史”戏。接下来的又是张贤亮《灵与肉》的翻版或者是现实版。真是不错!恭喜同是知青的金大明。
另外,中共称之为“淮海战役”的战事,从国军的角度应该叫”徐蚌会战”。既然大明的亲爸爸成了亲叔叔,亲妹妹就应该是堂妹,而不应该是文中说的“亲表妹”。(王晓丹)
——@Adan 谢谢晓丹的精彩点评!你指出的两个问题,都十分正确,我马上修改。[抱拳][抱拳][抱拳](碧海心)
(这一集中关于表妹和堂妹的称呼问题,梁文宝同学最先向我指出,我还同她争论过,但最后证明她是对的。)
——孟燕的遭遇,使人震撼!好好的一个人,远离父母,远离熟悉的环境,下到八茂,却是这样的生活!有人关心过没有?看来除了知青同病相怜,同学情深之外,不管是一中还是八茂,没见一个掌权的有所表示!
碧海心说,让个大男生天天睡在棺材上,肯定都受不了!真的,肯定都受不了!我们蚂蚁寨的四个男生,进寨后住在小队长王卜光言家,睡的偏厦外面,紧贴我们的竹巴折墙,就放着一个漆得黑乌乌的棺材。我猜那是队长为他的老母亲预备的。还好我们是四个大男生,棺材又放在房间外头,所以虽然过了两年,我们怕归怕,也总算太平无事。七零年队上给我们七个知青盖了一栋房子,房基却是一家人的坟地。挖地基还挖出不少碎骨头和乱头发来。我们也怕,但又无法。只好将就住了几年。我记得清清楚楚的看到鬼,就在这房子附近。唉,如果是一个小女生撞到这些事情又如何?我竟然不敢设想!(冷卫)
——@老喵 奇怪的是,布依族的人怎么不忌讳这些事呢?让女知青睡在棺材上,把知青屋修在坟地上,又不是没有地方修,真是难以接受。一大批年轻的孩子赶下乡去,县区乡三级真是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可怜的知青![抱拳][抱拳][抱拳](碧海心)
——@碧海心 知青不被这样摧残,就会被别种更残酷的摧残。把文明人逼到如此地步,还需要去追究乡民和基层的原因?(赖晓明)
——@碧海心 把几千万知青赶下乡,之后就再不过问了。这也是后来各地知青不约而同起来抗争的主要原因。布依族农民也忌讳,我们都没见过哪个农民睡在棺材上嘛。(冷卫)
——我们八茂知青还算好的。看下后来罗甸县被判刑处分的官僚们,欺负的都是上海知青。原因明摆到:八茂知青有不少是出身好或是变得越来越好的,上海知青多数出身都不好。所以那些坏人欺负他们更没得顾虑。我们八茂知青好歹还没遇到这样的祸害!(冷卫)
——@老喵 罗甸贵州知青毕竟离家近,大多有关系。上海知青远离家乡,在贵州无亲无故,家长望尘莫及,自然命运更惨!(碧海心)
——@赖晓明 要说高层完全不管也不是,毛老人家不是送了知青家长李庆霖三百元嘛。乡民绝大部分对知青也是关心的,这个前面章节也多处写到。少数如安排女知青睡棺材上的农民,还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难道就再也找不到一张床了吗?知青不是都有安家费的吗?(碧海心)
——@碧海心 我原以为我的命运很悲惨。还有比我更惨的呦!(赖晓明)
——@碧海心 谢谢你的巜苦路》让我们感动,感悟,感慨。(李汉英)
——@赖晓明 能活着离开八茂的,都算是幸运的!(碧海心)
——@碧海心 可怜的孟燕,校团委委员,学生会干部。吃苦耐劳,热情开朗的女孩。可那年那月,精神上的摧残,心灵上的煎熬……罄竹难书,时代的悲剧。(汪洋)
——@碧海心 上海知青的命运肯定更惨,到黑龙江的、到云南的、到贵州的都有,听说当时到罗甸的上海知青下乡时还带着煤球,他们的生活和饮食习惯差距更大。千千万万的下乡知青,肯定有说不完的悲惨故事。叶新当年的《蹉跎岁月》,肯定回避了这些过于悲惨的故事,否则不能得到发表。(王立华)
——@王立华 那个时代的知青作品,都是肯定知青运动的,符合主流意识形态,但回避了太多太多的真实情况,不能真正反映知青的整体状况和苦难命运。[抱拳][抱拳][抱拳](碧海心)
——所以《苦路》才特别珍贵!(冷卫)
目前写成的《苦路》七十集中,前五十集内容主要以反映我和我们一家八个知青的故事为主,而后二十集则是根据群内知青提供的精彩素材写成,希图达到多角度多层面地呈现八茂知青的生活样貌。有了众多知青朋友提供的素材,经过选择与写作,目前的《苦路》,已由个人性质的纪实文学向集体性质的纪实文学演变,由个人的观察视角向集体性的观察视角演变,由个人的感受与体会向集体性的感受与体会演变。可以欣慰地说,现在的《苦路》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描绘出了八茂知青全景式的生活画卷。还可以说,现在的《苦路》,无论是全书思想内蕴的深刻性还是故事情景的丰富多彩性,都大大优于原先预计要写成的《苦路》。这得益于两个群内的知青朋友们的真诚支持与鼓励,没有他们的意见与帮助,《苦路》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在此我深深感谢所有为《苦路》提供素材的知青朋友,衷心感谢所有为《苦路》提供意见建议的知青朋友,真诚感谢所有对文章发表点评与点赞的知青朋友!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一中罗甸知青群的徐勇强、赖晓明、赖晓新、孟庆国、于洪刚、戴志光、冷卫、王立华、汪洋、李汉英、张登宇、冀嘉渝、李立、梁文宝、覃梅、李志坚、申小唯、马林、王欲乾、陈柿丹、秦小松、世立、学峰、秋萍、莎莎、董素玉等同学;特别感谢“文友书斋”群的王晓丹、张幼琪、孙维宏、王大卫、吴鹏昌、吴维和、黄筑开、曹长会等文友。他们提供的极有价值的写作素材,发表的精彩点评,还有非常中肯的意见与建议,对我和《苦路》的写作有极大的鼓励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