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视法的例外10.回文璇玑，《一千零一夜》里的维纳斯|探索者号与龟120

梦觉图像学239没有人有权力轻视命运的馈赠

119指出《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中三处透视和图式的不协调，它们造成空间的不连续、不一致，而且使维纳斯所在的这个空间封闭、狭窄、位置低。这种图案的关系和透视的例外提示空间转换：这个由黑隔板和白床单围合的维纳斯的空间，是属于身后由窗、柱、地砖组成的空间里的一部分——维纳斯是在女仆正打开的箱子里的空间。

这就解释了维纳斯的空间显得狭小、密闭的原因，她是在箱子里。床看上去之所以贴着地，是因为箱子直接放在地上；黑隔板不是建筑空间的材料，而是属于木箱的箱板；绿色幕布既是床铺的隔断，也是箱子里的衬布。所以提香是在一个透视空间里又建立了两个空间——卧室内和箱子内，维纳斯是处在一个层层嵌套的空间结构里。

提香把箱子里的景象抽提出来、放大，摆放在最前端，就像用x光和放大镜把被遮挡的局部空间显影并放大，画面就增加了一个观看视角，不仅能从正常的透视角度看到箱子外、女仆身后的卧室空间，还能看到女仆所见的、箱子内的空间。而且维纳斯所在的箱内空间与箱外的卧室是嵌套关系，且是循环嵌套，即卧室有个箱子，箱子里有维纳斯，维纳斯的卧室里有个箱子，箱子里有维纳斯……就像“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这个故事循环一样。

提香在《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中空间结构的尝试，既有他对图像技巧的探索，也有赞助人的诉求。这篇因为是讨论用材质和图案组建空间关系，所以就不展开对这幅画的其他分析。只是说明图像如何去转译、实现人的意图，当赞助人想要把“维纳斯”由一个“美”的公共概念变成可以个人独享的“美人”时，提香如何用图像满足了这个需求。

《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用空间的一层层嵌套把维纳斯由概念变成了具体的人，不仅将维纳斯由公共环境带入私人卧室，再由卧室再带入更私密的箱子中，每进入一重空间，维纳斯就离审美的概念更远、离具体的人更近一步。而且，经由空间的逐层私密化将维纳斯私人化、独占。

更神奇的一点，提香将这种私人的占有无限循环起来，他用空间关系讲述了一个回文璇玑的故事，在这个图像里维纳斯是无穷无尽的，就像山鲁佐德的《一千零一夜》，维纳斯出现在每个夜里。

图像结构是对空间、叙事的一种折叠。

如果荷尔拜因不使用图像结构，而是像电影那样一帧帧去分别讲述一个个事件和场景，那这幅画可以像一部历史纪录片一样长。把这个折叠的结构展开，从海上开辟新航路、新教改革到海外殖民，从英王有意脱离罗马教廷、法国大使和主教前去谈判到谈判失败、欧洲海陆新格局，从政教竞争、人文主义到科学探索。

这一串连锁反应的事件和错杂的社交关系，需要多少解释和说明。这就像正在读的这些分析这幅画的文字，就是把荷尔拜因折叠的图像结构展开，一部分一部分去说明他都把哪些事物、关系、因果嵌入了这个图像里。

梦觉图像学240一个人歪斜变形到什么程度而依然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