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深处曾是吾家

阿猫手札 | 记录你的故事 |

第 4 篇

胡同深处曾是吾家_第1张图片
我摇铃而过,胡同却始终沉默

文/阿猫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在旧城乡规划区租了个小房子。那片房子虽然陈旧,但是设计的特别规整,每一条胡同都是笔直的,像熨过的西装袖子。胡同之间互相通联,走哪儿都有出路。走在这样的胡同中会忽然有家乡的感觉。

         每个人的童年记忆里都有一条胡同。它不是北京红瓦青砖带着文化烙印的胡同儿,它只是两户人家院墙之间的过道,甚至由两面土砖造就。但就算就是一条窄窄的小巷子,两边高高的砖墙围起来的天地就是年岁尚小的我们的所有玩耍天地,我们管它叫我家的胡同。那时我们穿梭在你我两家之间,无数次跑过那条胡同,跑进它的怀抱,又离开它,来来去去从不惦记。直到有一天,我们永远的离开了胡同,或者胡同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突然才感觉生活中缺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直到某一天走过一条胡同,胡同中传来的味道才恍然让我想起,这味道是多么的熟悉,好像我家的胡同里的味道。

       那一天我骑着我的小电驴穿过那片规划区的胡同。那正是傍晚时分,不知其中哪一户人家在烧晚饭,有可能是红烧肉,也有可能是回锅肉。整条胡同都弥漫着一股肉香。这肉香不同一般的肉香,它在胡同里自有一分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在别的地方是不会有的,只有在胡同里才会有。就像葡萄酒只有放在橡木桶里才能叫做葡萄酒味儿,放在别的器皿里只能是葡萄和酒精的味道。胡同就是一种器皿,承载了左邻右舍的寒暄。不管哪家做了好吃的,那味道顺着胡同的走向飘到各户邻家里,这时候根本不需要招呼,味道就是最好的招呼,胡同串起了你家我家。我们几个孩子就端着个小碗,站在胡同里互相交换吃着各家的菜。

       从肉香胡同拐了一个弯,就又有了别的味道。是清甜的花香味道。有户人家门口栽了一从凤仙花,如今夏末正是开花的季节。这种花特别常见,我们小时候都管它叫指甲花,有红有紫,经常用它染指甲来臭美,最后不免弄到衣服上惹妈妈一顿骂。这胡同里的凤仙花开的正旺,早开的花儿枯萎在枝头,可见现在孩子们已经对它不感兴趣了,没有人用它来染指甲了,孩子们都在空调房里玩手机,谁来关心这条胡同,这些指甲花呢?

       向前一些,胡同里又有了草木的味道。是葡萄和丝瓜的藤蔓。小小的一条胡同,大人们总想把它发挥一点儿价值,他们对丝瓜的宝贝程度就像我们对待葡萄。每天仰着头嘀咕着怎么葡萄还不成熟呢?不过也等不到葡萄成熟,一旦有了小小的、青绿的葡萄,我们就像猴子似的想尽办法够到枝头,把它摘下来。宝贝似的放到舌尖上,那酸涩的味道总让我们眯着眼睛乐此不疲。那小小的酸葡萄哪里还有机会等到成熟呢?而父母精心培育的丝瓜藤,我们从来不去瞧上一眼,厨房的事和我们一贯是没有关系的。但那些青涩的草木味道却像是刻入骨髓,永远不会忘记。而我面前的这条胡同里的草木之下,没有孩童大笑声,没有摇着蒲扇纳凉的老人,一家家门户紧闭,仿佛警惕着像我这样路过的生人。生人如猛兽的时代,胡同也沉浸了。

       我摇铃而过胡同,只想为这胡同增加一点儿生气,也好和这胡同的味道做个伴。

       胡同真小,小的只盛得下,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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