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来信

这是个6月份暖哄哄的夏日中午,门卫叫住我,信,东莞的!似乎还有窃笑的声音。

我诧异了,这年头哪来的信,还是东莞的,我可没在那里做过坏事。打开看到一张报纸,我从未投稿,哪来的报纸?在报纸上没发现熟悉的痕迹,我想是寄错了。然后看了看报纸的名字“凤岗”,两个白底红字。我把这纸朝充满阳光的天空晃动,想到一句话“阳光猛烈,万物显形”,于是,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名字。

那是五月初鲁院培训班的事情,62个人好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带着田野的清香,组成的培训班的名字大气上档次,叫做自然资源班。

62个人起了62个好听的名字,等着一个个叫出来呢。今天记住了一个,明天又会还给你。除非机缘巧合或者遇到一些怪异而特立独行的家伙。有一天,前来讲课的《北京文学》杨晓升主编扫了一眼这片田地,发现草盛豆苗稀,于是说道,他只认识林同学,唯一上过鲁院的人,不知怎么混到了这里?

邱华栋老师第一天讲课说了个玩笑,中国只有两类作家,上过鲁院的和没上过鲁院的。我坐在最前面,林同学在后面,于是我膜拜的目光从最前面飘过去,却被一个个胖子和瘦子的笑容截住。他们正襟危坐好像他们就是林同学,随时接受膜拜和人间烟火。我想林同学或许是个又胖又瘦,又高又矮的家伙吧,于是收回目光,不想累着自己。

当我们排练节目,准备开联欢晚会的时候,老谢走进我的房间。他兴奋不已地朗诵着,啊,一壶老酒。我说,老谢,我们规定不准喝酒,你别乱说。

这个普通话不好,连自己都没介绍清楚的家伙,今天却郑重地介绍他的室友林同学。他说,这首诗歌发表在人民文学上面,我们要把它朗诵出去,让全班喜欢酒而喝不到的人望梅止渴。他朗诵几句,脚底下面却是一个趔趄。我说,老谢,你喝醉了,快回去睡觉。老谢说,我没喝酒, 是读诗醉了。

第二天,我们挑个空教室排练,老谢让一个美女朗诵《一壶老酒》,他坐在下面鼓掌,双手拍得通红,小眼睛闪闪发亮。

时间来到了最后一个夜晚,那是分别的夜晚。老林和柴同学等几个人坐在宾馆的大厅里面,谈不上惆怅,谈不上见与不见散与不散,大家只是随便聊天。我说,语音写作方便,话一出来就变成文字。我指着微信上面的话筒符号,让老林试。老林大叫,报告班长,报告班长!

我说,老林你在哪里,月色这么美,下来玩。在这十天时间里,我被冠上班长这个符号。起初我以为责任重大,后来就满在不乎,班长就班长吧,反正这个班会自然生长的,不会因为我是蠢蛋而停止,更不会因为我的聪明而神采飞扬。

老林大叫,班长,班长,我爱你!

一个广东人和一个江苏人在山东开始了胡言乱语,两个异乡人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歌颂生活,因为那个夜晚特别美好。第二天早餐又与林同学相遇了,他说,广东人说普通话,全国人民都害怕。然后讲了几个笑话,我们听懂了,开怀大笑,腮邦子乱动。并不是那种礼貌的皮笑肉不笑。

七点开饭,我们赶火车六点四十就到了餐厅。服务员刚刚上菜,没有几个菜,就靠老林的那几个笑话,我们吃了馒头,喝着稀饭。

终于在最后一个早上,线条自动变成了素描,林同学变成林汉筠这三个字。不仅我们一起学习过,还因为我们一起吃早餐,在餐桌边放声大笑。

今天,一张报纸飞了过来,带着广东的温度。老林,这个季节,我知道全国各地都开始热了,我突然固执地认为,凤岗一定是个美丽的地方,有风景,有美人,能寄托心情。我翻开同学通讯录,那些名字不再是一个个铅印的汉字,而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比如老谢的名字叫谢霆峰,柴同学叫柴静。他们活在老谢、柴同学这个名字里,也活在谢霆峰、柴静的精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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