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陌上相访是相知

宫槐陌

王维

仄径荫宫槐，幽阴多绿苔。应门但迎扫，畏有山僧来。

“阡陌”这个词是指田野中相互交错的田埂。其中，南北走向的田埂称为“阡”；东西走向的土埂称为“陌”。

陌很多时候也单用，普通指小路。

宫槐，即守宫槐，是槐树的一种。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木部》中记载：“《尔雅》槐有数种∶叶大而黑者名槐，昼开夜合者名守宫槐。叶细而青绿者但谓之槐，其功用不言有别”。南朝梁元帝萧绎作《漏刻铭》，有“宫槐晚合，月桂宵晖”的描写。可见，宫槐的树叶白天张开晚上聚拢。确实有点特别。槐树我应该见过，只是相逢不相识，宫槐么？始终缘铿一面。

辋川别墅的宫槐陌，我想该当是条两侧遍植宫槐的小路。裴迪说，“门前宫槐陌，是向欹湖道”（《宫槐陌》），宫槐陌是通向欹湖的一条小径。

槐树高大，小路弯曲，宫槐陌一定阴凉幽深。“仄径荫宫槐，幽阴多绿苔”。“荫”是动词，宫槐的冠盖将狭窄的小径遮蔽的严严实实，举头不见天，只有绿枝婆娑，在小径上行走，四面阴凉。只是这样偏僻的地方是极少有人过来的。宫槐陌是一方清寂之地。小径在宫槐的保护下，经年不见天日，许多幽暗阴湿的地方生满了绿苔。不止如此，“秋来山雨多，落叶无人扫”（裴迪《宫槐陌》）。绿苔遍布的小径本就湿滑难行，再经几回山雨，落叶满径，更不容易走了。不止路不好走，满地凋零无人清扫的落叶，还会把萧瑟凄清的情绪层层叠叠地铺进人的心里。所以诗人仔细地吩咐仆役，“应门但迎扫，畏有山僧来”。照看门户的时候，要时时想着勤快地打扫这条小径，害怕有山中寺院里的师父过来。

能经宫槐陌与诗人往来的，有偕隐的老友，还有偶然相访寺僧，他们的性情趣味相仿，栖身在红尘之外，彼此清淡的来往，清淡地度日，清淡地寻找生命里面的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