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11

九、思茅

  雷达团教导队地处思茅西边的一座小山上,吃水靠一台水泵从山下抽到山顶的一个蓄水池里。泵坏了,后勤部派来一师傅又换电机又换泵,忙活了一天才算是有了水用。水有了又忙活烧的,全连上山捡柴,烧火做饭。在云南不管部队还是老百姓烧火做饭全是烧木柴的,老百姓都有自己的山林,我们部队一般就是到国有林场捡那些伐了无用的废料来烧。忙完了安家正好过国庆节,放假、会餐看电影。第一个来看我们的自然是王金水副师长了,为我们的安家提供了不少的方便。我和老刀也去师部回看了他一次,问我何时探家,可提前告诉他,他帮我订飞机票。

  是的,连里的干部基本都探过家了,也该轮到我了,我请了假,不过飞机票我没麻烦王副师长,是陈民强的一个同学在机场给买的。那时飞机票不像现在随便买,必须是有县团以上的证明,找熟人提前预定,很麻烦的。

  乘飞机到昆明,坐上昆明直北京的火车,两天两夜到郑州,晚上坐郑州直济南的火车,第二天到了泰安,我下车去先看了看我舅舅,因为我当兵多亏他帮忙,如今我已经是个军官了,咱不能忘了人家,你说对吗?

  泰安住了一夜,又去了济南,在济南住了一晚,去看了六大娘一趟,然后坐车回家。傍晚高家坡站下车,几个弟弟在车站已等多时了,到家吃的晚饭。

在家一个月,结了婚。

  返回部队时本想走上海玩一玩,可不曾想到了上海就病了,浑身乏力头晕眼花。下车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勉强顺着大街走了走,撑不住了就回旅馆休息。自我感觉不是很好,不敢久留了,抓紧买了火车票走了。上了车还是难受,找了车长办理一张只能到柳州的卧铺。这时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行李也顾不得拿就去了卧铺车厢躺下睡觉了。睡了一会突然觉得肚子疼,就赶紧扶着车厢晕晕乎乎地去了厕所,到厕所一看里边有人,我一急,哗的一下出了一身急汗,站不住了。赶紧扶着车厢回到了铺上躺下,嘿,不一会浑身轻松了,再去厕所头也不晕了,原来那身汗起了作用。

  第二天到了柳州我又回到原来的车厢,一看我的行李还都在,我拿过一个包想打开拿点东西,刚要动手,周边的旅客不愿意了说:干什么?谁的包?我说是我的。她们说不行,这包在这一天多了,列车员已经问过几遍了,没主的,你刚上车,怎么就成你的了呢?我耐心的给她们解释了一遍,叫来列车员说明了一下,大家才相信了。

  到了昆明火车站,我给老部队谭承玉副指导员在昆明地震局的哥哥谭承业打了个电话,说我病了。他不一会带着车来接我去了他家,先是安排在他局里的招待所住下,然后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一试体温,三十九度,说是高烧,让我快躺下。我说不会吧!我只是有点害冷,没感到热。医生说害冷就是发烧。我这才是第一次知道发烧是害冷的。给我输了两天的吊瓶(这也是第一次),退了烧。谭承业的意思让我去军区总医院住几天。我说不了,趁着不烧我还是赶紧回思茅吧!他送我到汽车站,我坐汽车回思茅了。上了汽车我一摸口袋,发现只剩两元五角钱了。途中要住两晚上,最便宜的旅社是五角一晚上,这一元钱是必须的,还剩一元五角就是三天的饭钱了。早上一碗米线一角五分钱;中午一角五分钱的菜,米饭随便吃不要钱的;晚上吃好点,两角钱的菜,正好五角钱。就这样我坚持到了思茅,当天我就去了师医院住院的了。

 

    我回到思茅时连队不在家,我探家走后就从雷达团搬到了一团三连的宿舍住去了(一团外出执行任务营房临时空着)。前不久又去了孟连中缅边境支援缅甸共产党反政府军围剿作战去了。我本想随后赶去,师里说几天就回来了,不必再去了,我就安心的多住了几天医院。期间良久国、卞尚德几个复原回家路过思茅,顺便来看了我一趟。

  我出院后,牺牲的烈士李树荣的哥哥来送妹妹接抢入伍,我接待了他,并请了老连长王京太作陪。经哥哥介绍,他家里很穷很穷的。他与妹妹从河南来到思茅,走了二十多天,全是无票爬车来的,曾几次被查逮住,并还被关了一天,放出后再爬。到了昆明就一路搭拉货的汽车,一段一段的走了几天才到的思茅,一路几乎是靠讨饭充饥。当招待他因菜少我表示不好意思时,他却说:这样的饭我多年都没吃过了!

  我把他家困难的情况向师里做了汇报并提请给予救济,师里经研究特批了五十元钱给与了他。

    送走了烈士的哥哥,迎来了中缅边境执行任务的连队。紧接着就是老兵退伍复原工作。当时这是一项基层干部最棘手的一项工作。原因是参战老兵们似乎都感到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心理有气,借退伍之时发泄一下情绪。战后不论报纸刊物还是电视广播,不论是电影还是慰问团演出都是对参战官兵的一片赞扬和歌颂声,口口声声是你们是最可爱的人、祖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等等。捧的参战官兵们除了飘飘然的自豪感外,还有一种似乎应该得到点什么似的。譬如入党、立功、提干、进校、安排工作等等,各有各自的小算盘,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与平常毫无任何区别的退伍回家了。现实与想象反差太大 一时转不过弯来,情绪失控爆发了,出现了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如打架斗殴、动手打干部,到地方商店、饭店、旅馆、客运站打砸抢等等。送兵的干部管不了,地方公安管不着,没办法,最后经三总部决定,退伍兵前面走,后面紧跟着处理善后的人员负责给予受损失的单位进行赔偿。

  不过我们工兵连还好些,只有几个人想闹闹,但没闹起来。原因是我和他们都是一起从济南来的,平时处得又都不错,连长刘忠全也是个很随和的人,他们想闹也就都不好意思的了。

  连里的干部调整了几个,陈民强调舟桥连任指导员去了,陈峰担任了副指导员,蒋东生任三排长,一排长由陈双龙担任 ,杨映强去机械连任副指导员去了,刘维志任司务长。蒋东生探家回来带来一瓶高度衡水老白干白酒,晚上在司务长屋里叫了我和邓宏兴一起去喝。大家在一起由于工作时间还不是很长,彼此都不是十分的了解,所以相互都很客气。邓宏兴其实不能喝酒,他为了少喝或者不喝,采取了一种另类的方式,给自己倒了小半口缸说:谁能和我一起一口干了,我就喝,不然我就不喝了。他两个一看这么多又是六十八度的高度白酒,都没敢接招。邓又问我:副连长咱俩喝了咋样?当时我想我要是不喝,而后我还咋管你。我没搭腔,也同样倒了半口缸,端起来二话没说一口气就喝下去了。他一看傻眼了,那两个家伙一看也来劲了,只咋呼:人家副连长喝了你必须喝,不喝不行!他端起口缸一口一口的喝开了,喝了一半就躺在地上了。开始我们很以为他是装的,可不一会开始又呕又吐,一看不是假的,赶紧叫了卫生员来,又打针又灌药,把他抬到铺上睡觉去了。处理完了他,我们几个又喝了一会,各自回去睡觉了。我走到宿舍门口,酒劲上来了,感觉不好,想吐。我看四下无人,自己偷偷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吐开了,吐了一会以为没事了,站起来想走,可刚一站头晕目眩只觉得天旋地转,我只好扶着墙又坐下,迷迷糊糊的在那里坐了一宿。天亮了才回到宿舍。当时难受的我发誓再也不喝酒了。可不曾想到的是,从此弄了个能喝酒的坏名声,每逢喝酒,你不喝?少喝了也不行!

    送走了老兵,自然又迎来了新兵。新兵分到连队还没分班,就接到了去师农场修路的任务。我与刀学宽带着连队去了师孟汪农场,住在老黄寨。其他部队修路,我们连负责修建几座小桥(函洞),另一条大点的河需架设桥梁,因资金不具备只是用石块填高一点能过汽车就行了。当时正值春节,其他连队完成任务都回营房了,我们还在继续进行施工。过年了,我们用汽车帮老百姓拉拉木柴,老百姓送我们十几只鸡;帮生产队拉了几车公粮,送给我们了一头牛。有鸡有肉了还缺鱼,我带了几个兵拿上炸药顺河进山了。到了大山深处的河湾处炸鱼,鱼很多,可就是炮响过后鱼不是立即浮上来,等慢慢浮上来后稍微不注意就被河流冲跑了。李茂贵、杨昭来等几个湖南兵很勇敢,一个猛子扎下去,口含一条一手一条三条鱼就抓上来了。我们沿着河一个湾一个湾的炸,炸了将近一水桶了,不知不觉天接近傍晚了,不行,必须赶紧往回走。如果原路返回太远了,不如走小道翻山走近一些。我们就找小道走,可走着走着没路了,满山的树木杂草,无路可走,咋办?只有找准既定方向,在杂草丛生的树林中钻,遇坡爬坡遇沟越沟遇河趟水,走啊走!爬啊爬!天黑了,大山深处密林丛中更是黑的什么也看不到。我把大家集合在一起,要求一定一个跟一个,跟紧了别掉队。鱼不要了连捅丢掉算了,可李茂贵不愿意,说好不容易抓的,丢了多可惜,我提着它。我们又继续连滚带爬的走,庆幸的是我方向感很好,一直方向没错,要是方向错了,那肯定就走不出来了。到了晚上将近十一点来钟终于找到了公路,找到公路就等于找到了家,远近无所谓了顺路走就放心了。到了老黄寨老刀他们看到我们那个狼狈样子又好笑 又好气。

    春节过后桥修建完毕,本想撤回思茅,可后勤吴部长非要我们再给农场修建一个打谷场,没办法只有又搬迁到农场,从机械连调来推土机推平场地铺上石头,沙子水泥地面抹平,苦干了十几天才回到了思茅。连队已从一团搬到了师部大礼堂居住了。

    搬家时,连长刘忠全把借用人家一团二连的床板一起搬了过来,人家来要了几次,他不给人家,人家就把连队的仓库给扣住了。训练需用器材,人家就不给。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师领导调解了几次不成。我回来后调查了一下,床板的确是人家的,理亏不好和人家硬顶,最后一次人家来要我就让人家拉走了,同时把仓库也般过来了。

  随后将新兵分到各班,调整、培训骨干,相继进入了正常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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