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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安排最重要的一步

当你想找同行人的时候，为了一个远大的目的，却要挖掘他们的人性恶的一面。不过，我还是打算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过了今夜，我就成了天下间除了安贼外的另一个恶魔。

"我是张询"

"各位大都是随我从雍丘而来，算起来也有三年多了，从五千精兵到现在还剩下三千三百人，每一个牺牲的将士都是我大唐的忠魂。各位一步步随我走到现在，披荆斩棘，历经百战，个个都是杀敌无数的英雄，不论你们是为了远在他方的家人，为了大唐盛世的荣耀，为了百战穿甲回建立军功，我们都一起，以一孤城抵御一十五万大军两年之久，保住了我大唐半壁江山不受战火侵扰，历史将会留下我们的名字，大唐的每一个百姓都会记住我们。"

"半个月前，城内开始缺粮，百姓靠着挖树根，吃树皮，活到了现在。而从明天开始，我们军粮也就没有了。"底下一阵骚动，"其实大家应该早有预感，昨天我下令把战马全部杀光吃了，诸位都清楚，守城到今天，已实属不易，安贼素来有破城屠城的先例，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一部分人突围出城，寻求援军。可我把战马杀光，我们从此就再也不能出去联络援军了。过去两年间，从安贼围城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不断的派出斥候，一天天过去，援军没有等到，敌军声势却越来越浩大。我们城内度日如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呢，两年间，北地倾颓，安贼一路屠城，太上皇移驾西川，而后太子灵武即位，由李泌道长出谋划策，现在已经基本到了王师北上收复失地的时候了，我们这两年，为了守卫江南入口，失去了无数同生共死的将士，不过我们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大唐已经收集好了实力，已经到了北上的时候了。"

张询本一介书生，蒙恩师教导有方，年少就中了进士，先在清河县做了两年的县令，后来移就长安，本待一展鸿图，却有杨国忠的走狗来让我投靠他，真是可笑，我堂堂男儿，傲此膝于天地间，岂会为了区区小利，学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故作谄媚。后来，被贬谪出京，在真源县做县令。到后来我大唐承平日久，安禄山一乱，北方一扫而空，长安陷落，天子出逃。也就是那时，我开始带兵迎击叛军。那时淮阳太守畏于叛军势大，叛军还没有到就投降了，还派我带兵前去接应，我带兵到玄元皇帝庙祭拜圣皇帝，从此开始辗转各地，与叛军周旋数十战，未尝一败。后来突袭成功驻军于雍丘，接睢阳太守求救信后，思虑再三决定放弃雍丘，转守睢阳。可惜的是当我带兵到达睢阳后，吕太守在先前的突袭中身中流矢而病故。当时，睢阳城还只有三万叛军不断攻城，近两年来，叛军已经增至十五万。"

"诸位，如今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我们已经断粮，城池能再守几日尚属未知，我知道诸君在等我给出回答来，所以我张询今日，请求各位，且再坚持三日，三日后对粮食问题，我张询定会给诸君一个交代"。

七  书剑

我是张询。

投笔从戎至今，战场由诗文转到刀剑，倒并没有给我太大的不适。说起来我大唐文人，与两汉魏晋殊然不同，中华自汉朝兴起，礼仪宾服四方，然两汉终四百年没有解除北方边患，虽有陈汤燕然勒石，然只是马蹄所至，文化礼仪都未传出，国家强盛却未能定天下。魏晋各偏安一地，尤以晋暗弱，立国数十载便落得丟了北方半壁河山，几百年来，北方王旗变换，千里江山任由外族人践踏。直至前隋方才统一，后传自大唐，太宗皇帝励精图治，对外恩威并施，收服四方。大唐的强盛，到开元间达到顶峰，四方夷族，岿然宾服。开放和强盛无疑是盛唐气象的最好解读。大唐的文人，生来就有一种仗剑天下的情怀，从根本上说，大唐的强盛，已经使得边塞战争不再是可怕的人间地狱，而成了文人经历沙场的经验之地，也使得文人真正能够较前人更加可能开疆拓土。也正因如此，国家承平日久，才使得叛军一旦突起，就摧枯拉朽一般的燃遍了北方，此番国家涂炭，想必自此大唐文化气象要改变不少。

唉，不知此境地若处在恩师年前，他会如何做。他又能做的多果决。"世言，此番师傅已经把能教授的都教授于你了，不过师傅还是万望你要记得，诗书礼义远远不是你今后的全部，这世上尚有一种信念，需要你努力去追寻。""那是什么样的信念？""世上之事有不可为，也有不能为，不可为而不顾其不能为而为之。反之，世上之事有可为，也有可不为，万人不为而为之，天地之责，万物刍狗均有一分，然则有些责任，必须安排到一人肩头，才能发挥出作用，而能否在该承担时承担，当是需要那样的信念去支撑的。""那我该如何把这样的信念认识呢？"……

三日，足够把一个成年人饿到绝望了，当人失去希望之后，加上身体饥饿感带来的死亡气息，一些原先不可能认同的理念在食物的诱惑下，未免不可接受。三日，再坚持三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