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暘随笔】故乡散忆（43-44）——狗狗秧和马蜂菜

狗牙根的花径纤细修长，顶端开着几根细长的的穗状花序，是小孩子们的一个好玩意儿。记得儿时的我们经常把狗牙根的径拔出来，用它编织各种有意思的小东西，像小辫子，小帽子，手镯，耳环等等，戴在身上玩。还有一种好玩的玩法，就是把它的细茎弯成一个圈，圈柄捏在手里，在清澈的水里一沾，水在表面张力的作用下，就在圈内结成一层薄薄的透明水膜，可以拿着当做小镜子，或者吹着玩耍，看看谁的向外凸涨的最大，这种玩法现在看来简单无趣，却是儿时我和小伙伴们的一大乐事。

麦田里的野草有的可以当做野菜食用，有的可以入药，有的开的花儿娇媚无比，可供人们欣赏，记忆中最漂亮的应该是一种叫“狗狗秧”的野草开的花。“狗狗秧”在麦田里是一种恶性野草，它不会老老实实地匍匐在地上生长，经常缠绕着农作物，盘旋而上，在庄稼的杆上做藤，与他们争水争肥，让农民们十分讨厌。

这种野草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细细的茎，薄薄的叶，藤一扯就断，但生命力却十分顽强，只要有一截白色的小根留在土壤中，它就又能生根发芽，长出一片。以前的农村给孩子们取名，有的常常往贱里取，盼望着这孩子不娇气，好养活，带有“狗”字的名字往往都是如此，“狗狗秧”这个名可能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那是说这种野草不娇贵，难剔除，任你踩踏，扯拉、刈割、铲断，他都不会低头认输，只要留的一截根茎在，很快就又重新发芽，萌发第二次生命。因为这个特征，农田里的狗狗秧很难除净，就是锄了几遍地的田里，还会经常看到它的身影。

狗狗秧虽然让人讨厌，但它开的花却娇美无比，惹人喜欢。狗狗秧的花儿形状像极了牵牛花，但比牵牛花略小，长的像小喇叭，我们也称之为“喇叭花”。每年春夏之交开始，一个个小喇叭一样的粉红色小花就陆续开放，通常是每天早晨随着阳光的铺洒而绽开，晚间随着露水的降临而凋谢，朝开暮谢，纤美柔弱，令人怜爱。

这种粉色的小花最爱招蜂引蝶，特别是蝴蝶，非常喜欢在它上面停留。田野里的蝴蝶品种很单调，多数是那种纯白色的小蝴蝶，偶尔也有些棕黄色至棕红色带着黑褐色斑点的。蝴蝶们在田间地头翩翩起舞，见到狗狗秧开着的粉红喇叭花，定会钻到那喇叭中间的花蕊上，尽情吸允着其中的花汁蜜露。而蜜蜂总喜欢钻到喇叭芯的深处，好好的饱食一顿，不吃饱喝足是不愿出来的。

儿时吃过的野菜，除了水萝卜棵，最多的就要属马蜂菜了。水萝卜棵只在初春时节有，而马蜂菜则不同，从春天开始，历经整个夏天，甚至到了初秋，只要一场透雨下来，就会不断地抽出嫩枝，可供人们采摘食用。

马蜂菜的茎一般呈暗红色，常常平卧在地面铺散开来，叶片扁平肥厚，倒卵形，似马齿状，所以又叫马齿苋。马蜂菜叶子的顶端圆钝，基部呈楔形，上叶面暗绿色，下叶面淡绿色或略带暗红色。它肥厚的叶子摸起来软软滑滑的，清晨或雨后，叶面上常常挂满了露珠，圆滚圆滚的，在阳光的铺洒照射下，一闪一闪，像碧波上洒满了宝石，晶莹剔透，甚是可爱。

马蜂菜的生命力很顽强，主要是因为它的茎，具有很强的繁殖能力，掐一段下来，插在泥土中，只要不甚干旱，很快就会生根，长出一株新的马蜂菜。而在锄地时锄下来的马蜂菜，如果不是正午时分，阳光毒辣，能很快把它晒干，其他时候只要它的根还连着泥土，不几天时间就会长出新的根须，深入地下，茎上抽出嫩枝，继续成活。所以小时候在田地里锄地拔草，即便是把马蜂菜锄掉了，也要捡起来，堆在田埂上，免得它又生根存活。

田地里的马蜂菜开着黄色的小花，无梗，常常三五朵簇生。它的花有一个特别之处，只有在阳光下才盛开，早上、晚上和阴天，花儿就闭合，所以又称为太阳花。田地里野生的马蜂菜开着的是小朵黄花，还有一种开着大花的马蜂菜，可当做花卉来种，能可以长出各种颜色的花，小时候我们经常拿个破瓦罐，种上几株，放在窗台上，也不用怎么照理它，偶尔浇点水即可，甚是好养活。到了花季，一到中午，就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来，非常漂亮。这种大花马蜂菜习性和田地里野生的马蜂菜很像，不同的是它们的叶子要更细长些，有的品种甚至还呈尖尖的针状，相同的它们的叶子还是同样的肥厚。

田地里的马蜂菜是一种不错的野菜。它的味道其实有点特别，入口微酸，但感觉又不是醋的那种酸味，它的淡淡酸味中还挂着点甘甜，但又和糖醋味不同，这种味道只有马蜂菜才有，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体验过。它的茎又是滑滑的，整体来说，马蜂菜吃起来就有着一种带些许甘甜的柔润酸滑的味道。

马蜂菜的吃法也很大众化。采其幼嫩茎叶，摘洗干净后，在锅里烧开水将其焯烫一边，捞出后过凉开水，挤干多余水份，加盐、糖、醋、香油、蒜汁拌匀即可，脆润微酸，鲜美可口，这是凉拌的吃法，爱吃辣的还可以加点辣椒段或者辣椒油。除了凉拌，马蜂菜还能直接炒食，将其开水焯过后，切段，用姜丝和蒜瓣炒熟即可，非常美味下饭，炒的时候如果加点辣椒，微辣加微酸，更加的开胃！还有，可以在用开水焯完后，切碎，掺上面粉，欻饼烙馍；还可以做包子、饺子、馅饼之类的，都是非常的美味可口。但家乡最常见的做法还是拌面蒸食，蒸熟后淋上蒜汁调料，拌匀，每人舀上一碗，直接扒拉着吃，大快朵颐，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