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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豚豚是客户的宠物。

第一次见，是在工厂门口，小狗一般大，粉红的底色夹着黑色的斑块，“好萌”，每个拜访工厂的人，都会从这只可爱的小猪谈起。——豚豚，老板的宠物猪，花了800买来的小香猪。

        “是只肥猪”，公司的司机毫不客气的说，“养到200斤，卖掉还是800元”。

        为了这只猪，司机充当了情报员，我们不时地要打听豚豚的饮食起居。

        豚豚百般娇贵地养着，决不圈养，可以工厂草坪上自由自在地散步，有了便便，清洁工三分钟内到场，打扫干净。体积倒确实不像“肥猪”般立刻肥起来，但气味和喜欢蹭泥坑的习性却改不了，因此立马招个饲养员是必须的了。

        工厂里的工人大部分是农民工，但农民工最讨厌干农民的活，所以尽管老板开出了高工资却并没有人应聘。直到有天老板拍了桌子，HR不得不重视起来。亲自下到车间，物色了刚来公司不久的一个笨媳妇：不识字，身材壮，手指粗，反应慢，语言也不通。本来这样的人，工厂是不会要的，但笨媳妇的婆婆是个老打工妹了，她亲自充当笨媳妇的“拿摩温”，也就混进来了。HR找到头上，“拿摩温”也不得不屈服，毕竟有固定工资又不要她去养猪。

        笨媳妇哭了两次也没法，只能恶狠狠地去养猪。她拿个刷子，使劲拍打豚豚，反正水不要她出钱，反正别人都在笑话她，所以每次她洗猪时，谁也不敢招惹她。水管乱甩，谁被甩到，那是活该。到车间拿下角布料没有谁敢不给。别说，不出半月，豚豚又现“萌萌哒”。

        司机说，“大了大了，马上变肥猪了”，原来以前不长，是“饿着了”。

        尽管豚豚的个头离小香猪越来越远，但喜欢豚豚的却越来越多，老板，老板的供应商们，“拿摩温”，“笨媳妇”，还有HR……供应商在生意不景气，避免“尬聊”的好办法就是谈豚豚；HR想多争取福利，让老板心情好的办法就是谈豚豚；工人们想加工资，就使劲夸豚豚。可惜那时还没有抖音，否则豚豚肯定是只网红猪。

        多年后，经过那个工厂，看到那棵永远陪着豚豚的云杉，那些曾经认识它的人们可还记得那只粉色花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