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美第奇的胸怀和多纳泰罗的情怀

美第奇家族大约在1280年前后从农村转向城市,进入佛罗伦萨经商。百年后,这个家族出现了位杰出的商业领袖科西莫,他在年届45岁时开创了谮主政治,掌握了城邦实际统治权。这位在政治经济两方面获得巨大成功的翘楚,在文化艺术领域也贡献卓越,成为文艺复兴的重要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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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人寻味的是科西莫在同时代人的眼里既没有出众的学识,又不具备艺术的鉴赏力。但是他视野开阔心胸宽广,深知“一个国家即使成为经济大国、政治大国。仅靠这些还是不能成为领袖,因为做到这些还得不到被领导者的支持。”他决心把佛罗伦萨建成文化大国,并且最终实现了这一目标。

商人出身的他非常清醒而卓有远见地意识到“我了解这个城市的心情。我们美第奇家族被赶出历史舞台大概用不了50年。但是我们的东西会留下。”正如他所预言的,500多年后的今天,在佛罗伦萨能够欣赏到的艺术品中,半数以上不是美第奇家族就是受这个家族刺激的其他人委托制作或收集来的。

科西莫自己没有什么艺术才能也没能留下什么作品,但他以对艺术领域支持力度之大,跻身于文艺复兴时代不可取代的杰出人物之一。在所有获得过他支持的艺术家中,多纳泰罗一定是不可错过的一位。

多纳泰罗是一位天才的雕塑家,因为他,文艺复兴运动一打开,就站上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像很多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一样,他个性很强,不懂得通融,碰上缺乏艺术欣赏力又要指手画脚的顾客,非起冲突不可。科西莫生前资助多纳泰罗,让他免于为五斗米折腰的尴尬,而为了让他衣食无忧地创作下去,科西莫在去世前还做了周到的安排,将自己的一个农庄遗赠送给了雕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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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纳泰罗欣然接受礼物,愉快地搬进庄园。一时间皆大欢喜,然而若以为他从此过上了只为艺术而生的幸福生活,那未免太乐观了。事实上,雕塑家在农庄里安居了没多久,就不得不搬出来。

不是遗产纠纷,美第奇家族没有人为难多纳泰罗。科西莫的儿子皮耶罗忠实地靠谱地执行了父亲的遗愿,他不仅把农庄交给了雕塑家,还办理了正式的赠与合同,双方郑重签字,农庄始终妥妥的属于且只属于多纳泰罗。

是雕塑家自己消受不了如此庞大的财产,他这样向皮耶罗抱怨“三天刮一次风,鸽舍的顶篷就会被刮跑;暴风雨一来,葡萄园便乱七八糟;还得处理家畜去纳税。我成天担心果园,哪还能有精力安逸创作?我还不如在贫穷中死去的好。”

皮耶罗会心地收回庄园,自己经营。同时在美第奇家族的银行里为皮耶罗设立专门账户,把农庄的收益,有时还略多一些打入皮耶罗的账户里。

从此,多纳泰罗真的过上了高枕无忧的幸福生活,可以任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雕塑家活到80多岁,为世界留下无数艺术瑰宝,感于科西莫的无私相助,他要求死后葬在科西莫旁边。如今,在美第奇家族的墓地里,还可看到科西莫及紧挨着的多纳泰罗。

没有多少人愿意无所求地包容一个性格怪癖的艺术家,也没有多少人具有眼光去识得一位艺术奇才。科西莫以胸怀成全了多纳泰罗的天才,多纳泰罗以情怀回报了科西莫的胸怀,从而让人类有幸获得一位艺术家所能够全心创造的文化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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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太多生活穷困潦倒的艺术家,不能不为多纳泰罗庆幸,他天真地仰仗着科西莫,而这样的信任竟从未被辜负。看过太多迷失在财富里忘了初心的艺术家,不能不钦佩科西莫的眼力,他没有看错多纳泰罗,雕塑家宁肯为艺术而穷,也不愿意坐享金屋银屋。

一个有胸怀有眼光的政治家,一个有才华有情怀的艺术家,相互成全,也成全了历史。文艺复兴时期令人仰慕的不仅仅是活跃着那么多璀璨耀眼的文化艺术巨人,还同时拥有具备至高审美力胸怀博大思想卓越的政治家经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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