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做种子计划的初衷是解决一个失衡 - 一方面新经济人才匮乏,另一方面每年700万高校毕业大军就业难。当然,这不仅仅是每年为50个学生找工作,而是希望通过一种连接,完成两端的认知对称,让有创新冒险精神的学生,看到自己的可能性。

白虹是我进入公益的领路人。2012年,我们认识。她当时是mastercard大中华区的高管,准备出来做公益。她的想法是:信息革命驱动的产业变革,产业的边界将越来越模糊,需要更多跨界的融通,需要有民间智慧型机构来促进业界、学界的交流。 说实在的,我不是很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是那种可以把一件事描述得高如雪山入云,低如溪水潺潺的人。我只是被她的气质惊到了。

一直以来,我对公益存有偏见,认为是许多人在世俗的舞台败下阵来,找一个避风港而已;抑或一群人怀有良好初衷,但缺乏专业性,极不规范地做着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白虹把这两点都击退了。于是,我上了她的船。她创立“跨界创新平台”(COIN - Cross-over Innovation Network),开始在上海风生水起。她基本全身心放在平台上,我一直是利用业余时间支持。

2014年,我开始思考在这个平台上如何做一件极其落地的事。当时微信上盛传着上海创业难,上海培养不出BAT企业的帖子。在COIN的两年,我看到来来往往的智库,看到风起云涌的精英,但他们大都是在时代的巨变中或靠自己、或借势完成了蜕变。我们的高校教育中,其实是缺少企业家精神、冒险精神、独立辨识与独立探寻能力的教化的。我希望做一件事,可以深度连接高校与新经济,让抱啃多年一成不变课本的学生,毕业前走进优秀创业机构,真正领受到信息革命时代,面向未来的职业信息、面向未来的职业路径,也亲历优秀founder和CEO们的领导力、决断力、执行力。

我和白虹商量,第一轮通过互联网完成网上问卷+荣格心理分析测试,第二轮面试确认人选。当时已经是三月底,五月份就要启动,再晚的话大三大四学生的暑期实习基本就都落定了。白虹认为太仓促,可否论证清晰了,下一年再做。我们当天晚上争论到后半夜2点。这里岔出去一下,我和白虹之间,因为做公益,有无数争执和碰撞。这首先因为两个都是完美主义者,都很有主见,在遇到难处时,我们可以坚定地一起面对;但遇到观点之争,我们会针尖对麦芒,特别是我,有时候太直接。

那天晚上,我记得结论是,无论怎么不具备条件,我都要干。她送我出门,我们互相拥抱。

就这样,我们发起了“种子计划”。 开始是寻找优秀的创业公司,寻求创始人们的认同与支持。先确定了9家公司,逐一沟通。大家都忙,记得当时优酷的魏明、点融网的郭宇航,是在酒店或搞活动地方的门口给了我几分钟,听了以后,觉得可以尝试。沪江的阿诺,也许因为是互联网教育创业者,则欣然同意。还有如明道的任向晖,看了我们所有的文字材料、逻辑推演,晚上很晚微信我,说这是一件值得做的事。也有像博泰,应宜伦忙得根本没时间打开我发过去的文件。我只能说,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先做,你看到结果就自然知道了。……

从开始形成想法,到上线,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我基本在飞机上完成所有的起步基础文件。过程中发现,原来我们是没有预算的。又一想,就当成创业吧,没有钱,也得干。我们一个小小的志愿者团队,开始集结各自可及的资源,形成一个可操作的工作框架。后来白虹说,你们几个什么装备也没有,忽然就出发要爬山,然后就登顶了。

这是第一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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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大部分都工作了,并与我们保持联系
网上报名问卷极其“开放”、“非标”,目的就是探寻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职业憧憬,或者说职业理想吧。荣格心理测试,则帮助我们建立一些基本的性格对应图谱。 从问卷中筛选出面试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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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优酷总裁魏明在面试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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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创始人徐沪生和coin宋老师在面试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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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江创始人阿诺为种子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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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江首席教育官吴虹和导师吴老师在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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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工作准备会
记得面试那天,当时用的是土豆上海的办公室,很难相信,从全国各地来的那些学生,仅凭看到的一条视频,就相信了这件事。基本上,坐10多个小时火车,赶到上海来的那些童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不拘一格。


学生们入职后不到一周,一个晚上,向晖发来微信,说:你们真的或许找到了种子。然后他发来了明道一个种子做的产品路径图。

跨界创新平台为实习中的种子提供全程培训支持。包括导入培续、中期强化培训等,9家公司的创始人CEO都付出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在实习结束的汇报演讲中,种子们闪闪发光地映现出各自的小宇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从各自出发的原点,都走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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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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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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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演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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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汇报
5个创始人。从左到右:点融网郭宇航、明道任向晖、媒介360钱峻、沪江阿诺、喜马拉雅余建军

种子计划后续采取开放的形式,由企业和种子自愿决定是否继续留用。期间一些种子毕业,选择了实习或非实习的种子计划合作企业工作。

三年以后,我会被问起,你干嘛要干这件事。我记得会说意义、价值之类的。但一个友人曾很直接地问:这些就不用说了,可你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就是你自己到底从这件事当中获得了什么?

我可以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去掉所有外在的东西,我想让自己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我想和自己的一些东西告别:比如思考多于行动;抱怨多于实干;为求完美,非黑即白,没有能力与不完美相处;我想让自己那些貌似振振有词的雄辩、高高在上的价值观,落到一件具体而细微的事情上。简单说,我是为了自己完整,然后才是为了别人。

事实证明,我对自己的“惩罚”是有效的。白虹和我都有一个心得。在大机构时,身边有团队、公司有资源,许多事只要战略到了,执行也八九不离十。做了公益后,不要说团队、资源,能有人跟你干,就很不错了。极其细节的事,比如文字逐字逐句的修改、比如一场线下活动的setup、比如官微的小视觉、比如ABCD之间的配合、比如志愿者的培训和团队建设、比如一个在线问卷架构的briefing、每一个企业相关的细节安排、每一次去募资(几万元、十万元),都要从亲力亲为开始。

第一年,因为所有的准备都是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白天工作,晚上干种子计划,每天工作到很晚,颈椎病犯了。面试完,我们一群有跨界从业经验的志愿者都说不出话来,因为不停地交流8个小时以上。我记得第一年朱朱老师因为面试强度太大而病倒了。但这不算什么,比较难过自己这一关的,是一些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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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期,有针对性的主题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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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道的结业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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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O评委们
紧张的一夏,也有许多快乐

我相信,这件事许多人都可以做,甚至做更大更多的事。但和面对不公平和丑恶相比,人们更倾向于质疑一些有意义标签的东西。原因是,大家都很看中心中认为比较神圣的东西。人们不愿意参与一些打着公益旗帜的事情,一是曾经有过不好的经历,二是不愿意承担由此带来的一种约束和捆绑,承担一种精神上的负担。那么,对于即便如此仍然做这件事情的人,有质疑也是正常的。曾经有一个晚上,我失眠。因为遇到的冷冷的眼光,因为有人说:她做这个是为了出名。我心想:用这个方式出名,我好笨啊!然后女友说:你分分钟可以撤啊,没人逼你干这个,这不是你自己非要找不自在吗?

这些,是一件事情的AB面。当你决定做一件事情,思考很重要,出发更重要。种子计划自生的能量,让这些不平衡迅速被化解。

事实证明,我为自己干的这件事,收获、进化良多。企业创始人都是一群忙得没日没夜的人。每年,都有新的企业加盟,一开始沟通,说我们不是headhunter,不是HR program,我们在做一个大循环,其作用可能产生在未来。我们是给有创造潜力的大学生一个孵化、一个锻造,让他们看到一种可能性,但不求他们一定留在你们的企业,等等,人家听得将信将疑。慢慢地这些人,最终与种子计划同行了两年、三年。大部分情况下,完全相信、或完全知道我们要干什么的人可能并不多。可能是我们的一些讲述,使得他们认为这是一件对的事;也可能是朋友之间不好意思推脱。我们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着急,也不要怕误解,这不是竞争、不是完成指标,放下自己的面子和莫名的自尊,允许质疑,欢迎拍砖。

三年,几千名大学生通过了我们的在线测试,150多名大学生进入这个计划。他们来自50-60所不同的大学。种子计划以导师+实习的方式,深度连接优秀创业公司与高校中有创新意识的学生,帮助后者看到更大的职业版图和价值坐标。先后共有15个企业参与计划,并和我们建立了良好的互信、互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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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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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种子

下面是我们团队的一些感悟。

第一, 关于教育

我们的高校教育,其实是一种“找工作”教育。而名牌大学,是找工作的标签。越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包袱越重。而那些名不见经传学校出来的学生,因为没有包袱,只能一搏,他们反而更无畏一些、更本真一些。

那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优等生,未来为班里的差等生打工。

信息革命时代,传统的认知体系、知识体系培养出来的名校大学生,本质上和其它学校的毕业生没有太多差别。可能理工科会有一些,但文史类、管理类、营销类,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第二,过早世俗化的后患

当前充斥校园的,是一些世俗化的风潮。很多人和机构进入高校,不是为了树人,二是为了卖东西、地推和找廉价劳动力。

学生其实是非常没有方向的。他们不知道谁是对的。今天一个功利主义的演讲,明天一个10个步骤走上人生巅峰,后天快消500强公司来群面,大后天BAT说没有得过省级以上竞赛冠军的不用递简历了。

耶鲁大学一个教授说过:任何一个在耶鲁读完四年级递毕业生,如果他毕业时,变成物理、电脑、化学或者任何领域递专家,我们会觉得那是一种失败。因为我们不希望四年大学教育是培养专家,让他们在某一领域里面投入那么深,而忽视掉其它更广泛的做人、做公民、做有思辨能力的人的机会。

高校需要一种“精神气质”,塑造的是一种“可能性”,但在当今,这是非常大的奢望,我们的大环境,也不支持。

第三,生存不是拿走年轻人梦想的借口

我一直相信,从人的视角看待对方,本质上的高下才是有意义的高下,比如内心的干净,比如一种美德的坚持,而不是别的。如果对方是纯净的,你当赋予的能力,是净化污浊的能力,而不是去污染它。如果对方是充满创想的,你当赋予质疑与创变的能力,而不是去驯化它,即便是以生存的名义。

什么时候,我们学习把每一个人,当成一个活的生命,当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来对待,我们才真正有可能,去期待一个更好的社会。

第四,有许多事情,你做了,当下无法看到结果,甚至未来也看不到结果,那么,是不是还应该做。

三年的时间,我们面对最多的问题,是你们怎么衡量做这件事的“结果”。

我常常都是犹豫的。

我也想问,四年大学教育,应该怎么衡量结果?多少人进了500强和四大?多少人去名校继续深造?多少人成了创业明星?

也许,我们都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什么是一个人最需要追求的? 我们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plug in这个世界?我们怎样,才能领悟这次生命的目的?我们怎样,才能让自己去延展出最大的可能性? 在这个过程中,谁是非功利的孵化者,谁是践行信念的赋能者,谁是可以执手前行的同路人。

我们可能已经忘了,最好的衡量,是内心。

我们赋予了爱与能量,连接了潜力与挑战,触动了一颗心,但并没有在此时此地结出果实,并没有在此时此地创造出财富,那么,这种价值可衡量吗?

世上风云大事,归根结底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个人的生活,那才是伟大变革的所在。整个未来、世界的整个历史,最终都是对个人潜在能量的宏大总结。 每到此时,就回味荣格的这句话。

我没有答案,但起码可以,遵从内心。

2017年,种子计划第四年起步了。共有18家前沿的创业公司与我们携手。如果你希望走进一个充满创造欲望的群体,如果你希望经历一个不一样的夏天,如果你希望,与未来那个不拘一格的自己相遇。诚邀你参加这个计划。你只需要关注我们的公益官微“种子计划”,里面有所有的信息和报名步骤。

互联网、物联网最终会让世界无限连接。

但最重要的连接,发生在有灵魂的人与人之间,也只会发生在人与人之间。

夏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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