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忙

  “哒哒哒……”常翔一如既往的坐在办公桌前，腰板儿直挺挺的，脖子上套了个u型枕，眼窝已经发黑、深陷，但依旧死盯着电脑屏幕，手不停的在键盘上跃动着，时不时的关注着手机里的业务，像个机器在流水线工作一样，面无表情，重复着一样的动作，然而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渐渐变暗……

  “啪！”一束光射了进来，一个并不高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怒视着常翔。

  然而常翔手一忙乱，打错了一个字，他扔掉u型枕，猛地推开键盘，举起手掌，冲到身影面前，“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老子很忙的！”

  “爸，你已经答应我几天了！今天是第五天，那么你啥时候能带我出去！你天天都在那里坐着，戴着u型枕有个屁用啊，陪我出去玩儿怎么了？！”嘶吼着的是常翔的儿子，今年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

  常翔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他确实立下了这个约定，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妥协？“怎么跟你爸说话呢！”他瞪起了眼睛，红血丝看得更加清楚，他胸脯一起一伏，伸起的手掌始终没有放下。“叔，你别激动，你赶紧去忙吧！”正在洗完碗的表哥没来得及祛手套就跑过来一探究竟。“滚开，你信不信我气急了连你也打，小子，我今天非揍死你！”但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伸开，握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气里充满了怒火与不甘。表哥看样也只好撇了撇嘴切了一声，跑回去继续洗碗。

  “嚓，嚓，嚓……”一阵淡淡的脚步声传过来“你这是干什么呢！别打孩子，我带我孙子出去玩，你忙你的吧。”常翔的爸爸走过来，默默走在常翔和儿子的中间。儿子撅着嘴，肩膀一颤一颤的。

  常翔放下了绷紧的手，手指动了动，再次握紧拳头伸起，“爸，这事你别管了，我管我自己儿子你不用管了！”他一把推开了爸爸，“今天我得把你管教管教！”

  在他伸手推的那一刻，那句话的声音仿佛被调静音了，只听见一阵阵不一样的心跳传过来“砰……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常翔突然变得惊恐，看着倒在地上的爸爸，手足无措，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巴，都变得呆滞，脸上的肉抽搐着，儿子也是一样，两个男人站在那里，就像两具雕像，可以说很敬业……

  表哥举着带着泡沫的铲子从厨房探出了头，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父亲，又看了看站在边上的两个男人，叹了口气，皱着眉说：“愣什么呢你俩，赶紧打120啊！顺便再打一下999，到时候那个快就上哪个车！”表哥解下了围裙，顺手把铲子扔到一边，搓了搓裤子，过来给父亲不停的做着心肺复苏，父亲的四肢已经出现了浮肿……

  最后，因为三环内太堵，父亲未经及时抢救，因心肌供血不足，突发心脏病而去世，心脏停的那一秒，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里面充满了痛苦，失望……

  看着父亲被送往太平间，常翔忍不住内心的冲击躲在医院的楼梯角落，紧紧抱住自己，脑子里全都是对自己的自责，他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努力不让它流下来，但想起父亲最后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楼梯口发出了点声响，“爸，我错了。”儿子看着地板，眼眶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不，是爸爸错了！爸爸不是个好爸爸，更不是个好儿子！”过了良久，他抹了抹眼泪，微微的说：“爸爸以后会顾及你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