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爷爷给你说,这棵核桃树可是咱们家的摇钱树,你爸现在有出息全靠这棵核桃树了,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说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九十九遍了”
小时候,爷爷只要看见我家后院的那颗老核桃树,就会这样对我说,我都快听得烦死了。
不过,这棵核桃树真有点故事。
当年,爷爷十来岁,听他说这棵核桃苗是“借”来的。本来准备种在院子前面的山头,又怕别人看见了偷走,就把它种在了自家后院,说白了是怕人家看见了要回去。
这棵核桃树爷爷当年可把它做宝贝了,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自己种下的核桃树有没有长高点,每晚睡觉时也要去观察观察。这样的日思夜盼不知维持了多久,好像听爷爷说是爸爸出生后,就不去天天看了,毕竟结婚成家每天都要忙着养家糊口,没闲工夫了。
每年秋季结出的核桃,爷爷都用来榨油,榨出来的油一半换了粮食,一半留着自家吃,这可是一家人一年的油,省着点吃也就够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到爸爸上学半途中,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经济来供爸爸读书,爸爸的老师给爷爷说:你家儿子读书肯定能有出息,你不能这样放弃了。你看你家不是有棵核桃树吗?年年结出的果子拿出去卖么,家里就少吃点吃油,坚持坚持,孩子就长大了。
爷爷还算开明,同意了老师的建议。就这样,家里无油的日子开始了,到后来清汤寡水的饭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但爷爷和爸爸都说那个日子想起来都是甜的。
每年核桃挂果时就会被严格的保护起来,直到被采摘完成,爸爸说那时候看见核桃眼睛都发光,因为肚子每天都是饿的,核桃总可以垫垫。收获的核桃爷爷会分三个给爸爸,并且叮嘱爸爸就这三个,其他的还要卖钱交学费。但爸爸总是偷偷多吃一俩颗,爷爷只是当做没看见。
最开心的日子就是每次集市上卖完核桃的那一刻,爷爷就会给爸爸一份小礼物,用核桃和隔壁摊子卖苹果的换一个苹果给爸爸。那是爸爸最开心的时候,小心的把苹果藏好即使肚子饿也舍不得吃,总要等到下个集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才偷偷的,从自己的小宝库中拿出来,给家人一人咬一口。
我小时候,核桃就不那么重要了,核桃树也就成为孩子们的娱乐场所,但爷爷是绝对不允许随便破坏核桃树。
每当结果时,我都会爬上屋顶采摘,绿皮核桃很好吃,但剥皮着实让人头疼,单单剥皮后手中染上的核桃皮颜色就无法洗去,或许这就是吃绿皮核桃的代价。
爷爷没能坚持到我成年的那天,从那天以后也就没有人继续给我讲核桃树是摇钱树的故事,更没有人天天去看核桃树了。
现在我们家已经不在老家住了,但那棵核桃树还坚守在后院,我想它肯定无比的开心,因为没有小孩天天欺负它,没有大人年年“偷走”它的果实。
只是偶尔核桃绿会轻敲我的记忆,让我想起那个种核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