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深圳某年轻律师的炫富言论在网路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个号称资本市场最年轻的美女合伙人,用她的“四式写作法”成功激起吃瓜群众的反感。
和长漂亮的女生喜欢自拍,唱歌好的人都是麦霸一样,炫富本身也只是自我优势的一种表现方式。
如果只到这个层面也顶多是膨胀的炫耀,是自我满足的矫情,是一场让吃瓜群众看起来极其下饭的自我表演罢了,远谈不上多么“罪大恶极“。
但是如果这样的一场表演里用自以为是、居高临下地恶意嘲讽攻击同行、身边人、陌生人的话,这样的炫富就不算是单纯的自我表现,而是赤裸裸的缺乏良善和素养。
而真正激起大部分人对她反感的也恰恰不是她的炫富本身,而是她带着超强歧视的DISS。
1
在传统观念认知里,我们对于知识分子与社会精英总是抱着大格局,大境界的期待。
我们总是相信,思维认知最深刻、学识最渊博、作为社会中坚力量一份子的这些人,他们是普罗大众学习的榜样,是推进社会进步的重要意见领袖,是整个社会最宝贵、最难以替代的人才。
历朝历代,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无数的知识分子、社会精英们终其一身,也都秉持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性之乐而乐”的信仰和原则约束着自己,不断地在自我价值与社会责任间追逐与平衡。
不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坚守士大夫们;万里归国、数十年如一日埋首伏案的民国知识分子们;就算现代,也有众多前辈不曾放弃他的信仰。
即使同为律师,张思之老先生也做出了良好的典范。
张律师代理过的部分案件们
张老先生一辈子几乎没赢过什么官司,他代理的案子,是很多律师一辈子都不敢接的案子,可是却是鼎鼎有名公认的泰斗级的良心律师。
他的一生见证了共和国法治发展的历程与艰辛,被誉为中国最伟大的律师。
正是因为这些克己节欲,先忧后乐的社会精英们的坚守和引领,社会堕落的势能才得到最大化的平衡,我们的社会才得以在反思中得到更快地进步和发展。
而如今最为讽刺的是——群殴群众,践踏道德的恰恰是这些来自政治、经济、文化不同领域、本应承担着导向型高阶道德的精英们。
2
比特币出事的时候,李笑来曾被接连爆出丑闻。
先是爆出此前以亲密互动的方式参加“品玩比特币”的圆桌沙龙,为毫无诚信背景的比特币矿机出售商杨曜睿站台。
而当四个月之后,杨曜睿不能按时交付矿机遭遇比特币行业挖矿人群痛骂、卷款而逃的时候,李笑却突然跳出澄清,划清关系;这样的反转被人质疑是为套现与杨曜睿合唱双簧,惨遭行业扒皮;
随后,于2017年6月,李笑来接连发布了EOS、Press.One项目,融资套利50多亿;
几个月后,又与著名天使投资人薛蛮子共同站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ICO项目——马勒戈币,凭借空洞无物的一个概念成功实现融资1500万元人民币!
……
前后反转的表现、一系列毫无实际社会效益的概念融资、以草泥马为本位、奇葩的“马勒戈币”命名……难道不是对公众智商的嘲弄与欺凌?
同样,在张律师的玛丽苏故事里,有过携手过往的前男友被DISS为上不了台面的小县城土豪、毫无交集的门口大妈被DISS不配帮她拎包、偶遇的陌生新人被DISS是租婚纱、没梦想的LOSER……
在她的笔下,公众不但不是被保护的当事人,反而莫名奇妙地成为被嘲笑与攻击的下里巴人,这样难道不是你作为律师角色最大的失职?
……
作为知识分子,作为社会精英,你可以没有家国天下的大格局与大气度,你可以没有悲天悯人、匡扶正义的法律情怀,你可以没有诗和远方,只专注面包爱情。
但一边享受着优质教育资源、社会红利的同时,一边却把公众当穷逼碾压,当傻逼diss,你所受到的教育、你做人的涵养难道都喂了狗?
北大中文系退休教授钱理群先生说过——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他们高智商、世俗、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
而如今,越来越多的高智商、高学历、高成就的知识精英们正在日益成为钱理群教授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在世故的自我表演里日渐陶醉和迷失。
他们的眼里不再有诗和远方,不再有家国情怀,不再有公义道德,甚至连人性最基本的悲悯和善良都不知所踪。
他们的情怀被面包吞噬,他们的理想被金钞点燃,他们沉醉于自己的成就,吐槽世间一切的庸俗,在把世界赚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早已忘却了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
更有甚者一面世故老道地高唱着自我,充当着榜样,扮演着公知,一面却用冷漠残酷的心把公众当傻瓜愚弄,进行践踏和收割。
3
几年前,为了解决自己的求职困扰,清华学霸梁植上带着华丽的个人履历上《奇葩说》,希望三位导师结合他法律、金融、传媒三项清华学历,给予最有利的人生指导。然而,登场不过1分钟,优秀的他却遭到了导师们的齐齐摇头与按灯。
在他与主持人持续纠结个人学历的时候,作为前辈的高晓松更是压抑不住失望,火力全开地炮轰。
高晓松的言论不排除作秀成分,但却真实揭示了名校的重责,社会精英的重责。
所谓精英,在追寻个人价值与社会价值的路上理应承担着更克制的欲念,怀有比普通百姓拥有高远的情怀和理想。
因为你们享受了更好的教育资源、有条件享受社会分化带来的更巨大的财富、有能力调动更多的社会权力,而这是平民阶层终其一生难以享受到的福利。
周杰伦当年谈及嘻哈音乐的时候就说过——
“创作人赋予整个社会很大的影响力,所以写歌不能乱写。”
同样的道理,作为有条件调动更多社会资源、掌握更多话语权的知识精英们,他的一举一动对周围产生的重要影响往往是常人所不能及,越是优秀,越要克制。
诚然,才子们也需要吃饭穿衣,佳人们也需要嫁人生子,书房里的神驰万里,无法替代现实生存的五斗米。
在物质丰盈、生活富饶的时代,我们不能要求如前辈那样高洁谦逊,学养不俗;也不需要人人拥有上有世界,下有家庭的境界和倚天屠龙、降妖除魔的正义理想。
但市场经济再发达,理性的个人主义也一定是立足在平等基础上的互惠互利。
你在谋生谋爱、成家立业的路上尊重自己的职业,克制欲念,保有良善是最基本的底线。
否则,在一个实利化、商业化的社会环境里,在一个精英自我扩张、资源和能量都大大多于平民的自由年代,如果任由精英带着所谓的自我用臆想的偏见做着放辟邪侈的浪行,那所谓的自我也就不过是个蔑视公众、愚弄观众,让自己的行为获得合法性的假面具。
其结果虽不至于造成社会的一下崩塌,但极恶劣的示范效应和毁灭性的打击也足够让人通体生寒。
我们不否定自私,只是所有的自私一定是谦和善意的君子行为;
我们也不否定贪欲,但所有的贪欲一定是平等互利的绅士欲望。
在越来越多“草根阶级”凭着自己的热血情怀在各自的领域大展拳脚,一边实现自我价值、为国家发展做贡献一边保留自己本真淳朴的时候,握着“好牌”,一边享受着粉丝供奉与瞻仰,一边却吐槽着平民的庸俗与愚钝、收割着韭菜智商税的精英却越来越多,涌现不止,不能不说不是对教育最大的讽刺。
而我们对精英的吐槽,不是吐槽他们不恰当言行的本身,更多的是吐槽心中郁结的失望。
我们失望于他们对社会的失职,更失望于他们冷酷的人性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