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二十年，感悟舒婷——《致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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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1月16日  星期二  晴

冷夜冻人，天空星星疏朗，月亮没有出来，似乎被寒风给吹跑了。

家里温暖如春，空调机嗡嗡转着，老公耳朵里塞着耳机，沉溺在游戏中。沙发上的女儿，拿着手机，双眼却瞄着电视机。我把日历翻到1月16日，朝老公喊了一声，作了个二十的手势，他心神领会，拔了耳机看着我。我说：“今天是结婚二十年周年日，有纪念品吗？”老公努努嘴：“嗯，看桌上有一大包新袜，给你暖脚的，过个暖冬。”

我心生不满，正要张嘴，女儿扑哧笑了，她看了看想蒙混过关敷衍我的老公问：“妈妈，说说你心中爱情是什么样？”我微微一笑，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背诵起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爱情诗，它摒弃了旧式的“青藤缠树”“夫贵妻荣”，以人身依附为根基的两性关系。在让人耳目一新的同时，也在我的青春期，帮我确立了正确的爱情观：独立自重，人格平等，互相支持，携手共进。

全诗釆用了象征类比：攀附的“凌霄花”，衬托威仪的“险峰”，把这种单方面付出，压抑的爱作了否定。作者又以整体的象征手法：用橡树，木棉的形象构造双方独立的人格和真挚的爱情，让诗更有意境，读起来荡气回肠，多少次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其实在生活中，爱情有时是不可思议的，就像诗中的木棉和橡树，一南一北，但因为爱而满树繁华，共享了阳光，春雨。我们家就有这样的人，七十年代，北大街的表叔下放到新疆，爱上了一位北疆的姑娘。这个南方的汉子，没有被沙尘和严寒吓倒，从此一直扎根在那里。

回顾二十年，缘份是奇妙的，当年我和老公性格迥异的两个人走到一起，并不被大家看好。老公年龄比我小，是我的徒弟，寡言沉闷，不讨人喜。相识三年相恋一年后，他说要去完成他的男儿梦。都说男儿志在四方，我尊重支持了他。

我们把相思化成了文字，鸿雁传书。我抄了这首诗给他，他画了个笑脸，又复抄给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守望的四年中，我努力学了新技能；他也不赖，从优秀士兵到荣获三等功。部队的领导有意让他留下，栽培他。可他毫无预兆地回来了，说了句恋爱以来最动听的情话：“部队里像我这样的人有千万个，而你没有。”

结婚后，来自两个普通家庭的我们，都很珍惜自己平凡的工作，日子过得琐碎而快乐。二零零五年，为了给女儿创造好的学习环境，我们按揭贷款，在县城买了一套学区房。买房后的第二年，婆婆的身体却出了健康状况，从鼻子，胆囊，乳房先后做了四次小手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公公心脏病复发，又进了医院。

我们俩人来回在医院里跑，经济上入不敷出，开始向亲朋好友借债。等公婆身体好了后，我把女儿托咐给他们，除了自己的八小时工作外，跟老公去其他厂加班赚外快。三年后的年底，我们还清了所有的债，全家人喜笑颜开。

期间，老公问我，跟着他是不是受苦了，我摇头。我说，持家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也共享雾霭、流岚、虹霓。我没有忘掉爱情的初衷。

然而，现实生活仍存有像“凌霄花”，“险峰”的人。他们在爱情中失去了自我，享受了日光，春雨，却没有分担风雨的勇气。我的一个同学，风风光光嫁了一个老板；后来因为厂子经营不善，倒闭后欠了一屁股债。同学匆匆跟他离了婚，另觅高枝去了。可她的第二场婚姻，过了半年又以失败告终。

爱情除了激情，亲昵，责任，也需要包容。我的同学，她从来没有思索过这样的问题。

走过二十年，今天再读这首诗，我感悟爱情也是鲜艳的花朵，动听的鸟鸣，潺潺的溪流，温暖的阳光；它支撑我们脚踩着厚重的泥土，在人生路上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