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十年很长,足以折戟沉沙,挥别一个时代;十年很短,他只是走走停停玩玩,仿佛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就唱着“As long as there's sun,As long as there's rain,As long as there's fire,As long as there's me,As long as there's you”慢悠悠地回来了,在66岁生日那天。而之前的一天,1月7号,正是《Changes》发布41周年。他是David Bowie。

对于1970年至今的摇滚巨星而言,没有人比David Bowie更值得纪念。 这不仅仅是因为David Bowie的作品都规模宏大或概念新奇。其他摇滚歌手也照样出版过十多张或几十张的摇滚唱片,有时也颇具才气,但是总不能给人以得到一种启示,读到一个总结的印象。很多摇滚歌手开发众所周知的“畅快旋律”, David Bowie却总发现新的“音乐精神”。

这是因为,借助他大脑这神奇机器,他确实高高在上,快人一步,从而像飞越沙漠的飞行员隐约看到地面上看不出来的,埋在沙子底下的城市一样。看到事物隐藏的秘密。

这一次的再回来。有人说他老了,低调了,安静了。但是,华丽从来就不止一种表现形式,岁月也只是带走了些皮肤的养分。“我们在哪里?我们在哪里?一切彷如行尸走肉。但你知道的,只要有阳光,只要有雨露,只要还有火,就有我,也有你……”听《Where Are We Now?》,仿佛晨起睡眼惺忪之际狠狠地撞上一股仙气,顿时醍醐灌顶。对旧时光的追忆和愁绪化成有深度的反复追问,我们在哪里?究竟在哪刻?末日再听,犹如被扼住咽喉,无法动弹,而结尾处留下的浪漫一笔,则美得惊人。就像第一次嚼碎一颗高浓度的酒心巧克力,蜂拥而出的白兰地揪起你的味蕾,辛辣苦涩刺激你的神经,但只消片刻,柔软的甜就尾随而至,收拾霸道,余下一丝浪漫旖旎。华丽的变形,没人比他懂,华丽摇滚,根本就是他身体的其中一种元素。从《Space Oddity》、《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到《The Rise and Fall of Ziggy Stardust and the Spiders from Mars》,3年时间,如果说他身穿丝绒低胸长裙,披散金发,慵懒魅惑的中性花花公子形象惊鸿了视线,那么之后的火星人“Ziggy”也就完全不让你有丝毫抵抗之力。你看:火红短发、裸眉、松糕鞋、无数绚烂到光怪陆离的紧身衣,加上惊世骇俗的闪电妆,夸张、怪异、乖张、诱惑。以最妖娆的形象唱出死亡、梦幻和寂寞,用最张牙舞爪的姿态来恣意妄为,所以”Ziggy”注定成为不灭的标记,无论在摇滚史还是时装界。David虽不是Glam Rock的创始人,但是他却把Glam Rock玩到了无出其右的境界,风格成为摇滚乐中牢固而独特的分支,这个怪咖形象也不知影响了多少后世出类拔萃的歌手。这样疯狂的华丽还在继续,直到1974《Diamond Dogs》半人半狗的形象让他自己也厌倦到极点,他才彻底抛弃了“Ziggy”,投入到另外一次的改变当中。

5年时间,他已成为巨星,但回过头去看他的第一张专辑,1967年的《David Bowie》,唱的却是最大路的民谣。这张石沉大海的首专不出意外地把他打到了人生的最低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鬼使神差般把David推进了僧侣院,钻研起佛经来。在潜心佛学之余,他又学起了哑剧表演,而且相当投入,还参演了两部的艺术短片。旁人可能觉得这只是这位巨星起步时偶尔的“开小差”罢了,但在我看来,没有对佛学的研究参透,对哑剧表演的领悟诠释,不会有那个高度的David Bowie。佛学教会他如何将心思沉静,梳理情绪,那是收;哑剧则教他如何利用夸张的肢体动作和服饰来呈现张力,那是放。认识自己,降伏自己,改变自己,才能改变别人。正是有这样的历练,才有了日后台上那个风魔众生的David Bowie。专辑风格一张比一张热烈狂放,然而内容却一张比一张更冷静与趋向思考。没有什么他不能穿,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唱,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他就是要颠覆一切,引得所有人欢呼尖叫呐喊哭泣,然后他拍拍屁股就走了。巨大的成功最易让人沉溺、迷失、懈怠、停滞,不能自拔。能放不能收,注定只是昙花一现,而此时的David Bowie,已经丢掉了无数光环的“Ziggy”,以瘦弱苍白的绅士形象,进军美国。又是一次改变。

从《Young Americans》到《Station To Station》,David摒弃了妩媚与妖娆,穿起阔腿裤西服套装,顶着苍白面容,摇摆地唱起灵魂乐,在接下来的音乐实验中更尝试加入电子乐,被好些死忠歌迷视为“对自己的背叛”,但他依旧乐此不疲,正如跨入80年代,他又兴高采烈地投入到滚滚的“新浪漫”大潮里面,在迪斯科时代平庸了一把,俗了一把。90年代初,转向更硬更聒噪的音乐风格,结果几张专辑都摔了大跟头。好也好坏也好,他总在改变,停不下来的改变。所以听到他沉寂10年,66岁时候的《Where Are We Now?》还是会惊讶于他的改变,把狂放张扬用岁月的幌子收拢起来,洒下一点沧桑与愁绪,在你觉得他已经变得收敛的时候,温柔的Bowie(Bowie:匕首的意思)已经伸进你心里,再次割得生疼。(前提是你必须单曲循环20次)。

《Heros》&《Life on Mars?》——美到骨子里

有些歌听上3遍你就觉得兴味索然,如冷掉的茶,酸掉的酒。但有些歌,却是每听上一遍,都要在心里默默赞叹一次,就像David的《Heros》与《Life on Mars?》,前者的歌词与后者的意境,空前绝后的美。

每个人都有过英雄的梦,无论是燃亮还是坠落,听着这首《Heros》,你会想到什么?“ I I wish you could swim, Like the dolphins ,Though nothing will keep us together ,We can beat them ,For ever and ever,Oh we can be heroes,Just for one day ,I I will be king,And you     You will be queen,Though nothing will ,Drive them away , We can be heroes,Just for one day ……” 漫漫人生路,或许只有一天甚至一刻,我们能够燃亮发热,像国王和王后般让人瞩目,然后一切落幕,归于平静,但是正因为这一天甚至一刻,我们的生活变得如此有意义。生命的价值与分量不是由生命的长或短来衡量,而是由生活的方式来衡量。对于一个真正懂得如何去活的人来说,生活的意义就在于探寻并领悟人生旅途上的美。生活总不让人安生,有太多的负累、挫折、阴暗、肮脏,就像夜晚的海水,泛起灰白色的混浊泡沫,如同龇牙咧嘴的兽。但我们仍能在这样变幻无常的海水里遨游,因为在万千次击打与漩涡中我们已经懂得适应,懂得闪避,懂得附和,懂得抵抗,因为我们有时也能浮到水面来透透气,看到些绮丽的风景,听到些悦耳的风声。所以,一切都不算坏,因为总会发现美。“I can remember  Standing by the wall,And the guns,Shot above our heads,And we kissed,As though nothing could fall”我们站在高墙前,枪炮就在头顶越过,而我们只是亲吻着,好像从不担心子弹会落下。这不仅是爱,更是尊严与态度,不恐惧,不退缩,只是睁开眼睛,坦然面对。如此美得肆无忌惮的歌词,如何不让人赞叹。

因此。听David Bowie的作品是一种肯定,一种解脱。就像不少古典音乐巨著的其中两个主题--毁坏一切时间好拯救一切的记忆对峙着。最后,欢乐的主题完胜利。这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快乐。当你进入David Bowie的音乐作品,我们除了知道感情有间歇,更知道幸福也是时而袭来,时而消失的。那我们听得一阵阵欢乐的清风来自什么地方呢?来自艺术。

听《Life on Mars?》,不看歌词,不知道它讲什么,也觉得美,演绎得美。而知道里面的故事和意境之后,觉得更美,因为终于知道它美在什么地方。许多人不理解故事的设置,第一段写小女孩去看电影发生了些怪事,第二段戏谑地调侃了社会的对立面,第三段则抛出了一句“火星真有人么?”看着很跳Tone,细听细想,却大有深意。这类作品就像梵高用一把草垫椅子,就像马奈用一个丑女人作为题材同样画出杰作,David Bowie的题材可以是人生中的每一个点,爱情,科学,怪事,表情,他仿佛冷言冷语的对我们说着,好好听吧。世界的全部秘密都藏在这些简单的形式下面了。

David Bowie是纯粹的艺术性的音乐科学家。没有人比他更善于帮助我们在自己身上把握生命中一切可变化,可感受的元素了。难怪他的作品成为摇滚迷的圣经。从当年的叛逆精神到今天的质朴力量,这是人间最美的事情。就像伟大的哲学家用一个思想概括全部思想一样,伟大的小说家通过一个人的一生和一些最普通的事物,使所有人的一生涌现在他笔下。

THE END

听完第21遍《Where Are We Now?》,我换了《Changes》,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左耳是旧日的Bowie在唱,右耳是66岁仍然年轻的Bowie在唱,“Ch-ch-ch-ch-changes,turn and face the strain, Ch-ch-changes,Don't tell them to grow up and out of it。Time may change me,

But I can't trace time……”歌声依旧,仍然在他最美的时光……

(鸣谢一刀同学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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