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没用的是愤怒

我很少发火，但是今天早上的路上堵得我心里发慌，加上没有吃早饭，肚子正在翻江倒海地响，浑身都没力气。

都怪昨天该死的聚会，一群不怎么熟的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要一起吃饭，结果喝多了睡得天昏地暗，连闹钟也没听见。

你看看，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公车上又兵荒马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勉强抬了抬手，手机在我头顶发出一阵嘲笑的光，八点四十九，还有十一分钟就迟到了。

人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很容易孤注一掷地陷入绝望。表现是骂人。

操。随着这个词语从我嘴里出来的，还有心里不知道几百句的脏话。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不知道谁的铃声响起来。

随你大爷。我心里的愤怒喷薄而出，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他妈挤得出油了还随风。

我朝对面拿起手机接电话的人看过去，果然红光满面，还好是阴天，要不估计都光芒四射，我们都得跪下来叫佛祖了。

砰。公车发动，像是蜘蛛交配一样抖了两下，又停下来了。

公车上开始沸腾，后面的人从前面的人惊愕的表情里猜测着，然后向后面的人继续传达惊愕。

前面有个私家车撞到人了。

经过交警几十分钟的调度，公车从旁边绕了过去。我站在窗口，血淋淋的现场从我眼皮子底下经过。

惨不忍睹。血一直延伸到路边，人躺在地上抽搐，一只手被压断掉在旁边，肇事司机站在血泊旁边发呆，手机上不知道是不是显示着120的号码。

我刚想看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总经理。

“你还来不来了，都几点了，你爬着来的吗？”

我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分，心里越想越气，我怪那个组织聚会的人，怪那个闹钟的音量不够大，怪总经理的咄咄逼人。

就像一个逃到世界终点的恐怖分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杀红了眼。于是我彻底爆发了。

“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我大吼，然后在惊讶的目光里把手机关机下了车。

我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车祸现场。

人被120接走。血还在，交警也在，司机还站在那里，手机亮着，两眼无神地发呆。

我站在人群里，听着交警说话，看着发呆的司机。

原来那个人是个发小广告的，利用红灯的间隙在把手里的小名片塞到汽车的雨刮器下面。但是今天来晚了，急着和同伴拿名片，闯了红灯。

我瞧了瞧地上的血，又看了看街上剩下的不多的匆忙赶去上班的人，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总经理吗，对不起对不起……别别别，别炒我啊，对对对……您息怒您息怒……好好好……扣，扣工资，好好好，我这就去上班……诶诶诶，昨天的策划稿我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