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终将旷日持久,才敢道一句来日方长

西宁动车站。

小天,阿逆和我,拿着身份证和D2752车票,排着队走进安检处。

叶子在车站外,一直注视着我们,迟迟不肯离去。不远处的马路上,伯父伯母站在车边,望着我们。

隔着玻璃,叶子的手掌在不停的挥动着,眼眶通红。

“快回去吧,别让伯父伯母等急了。”阿逆挥着手催着。

“不急,我看着你们进站再走。”叶子哽咽着说。

“回去吧,我们进站了。”我接过检票人员递给我的身份证和车票,转过头挥手,对叶子说道,“我们来日方长。”

“恩,来日方长。”叶子朝我们挥挥手,转身离去。

看着叶子纤瘦的身姿渐行渐远,牛仔裤和玫红T恤搭配着小白鞋,一直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在脑海久久挥散不去。

五味杂陈。


1、


三天前,我们受邀,来到西宁。

晚上十点多,西宁火车站,风尘仆仆。由于沟通失误,我们和叶子在车站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彼此,见面时,小天给了叶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伯父站在车旁抽烟,见我们过来,慌忙灭了香烟,对我们示以微笑。

将近两个月没见,叶子瘦了好多。

当晚,叶子嫌弃我两个月不理发,头发太长,毫无顾忌我的想法,就让伯母把我头发给剪短了。完事之后,叶子长叹一声:“恩,小一这样子看着才舒服嘛。”

瞧,这霸道的,我毫无地位可言。


2、


翌日。奔赴青海湖的车上。

坐在后排的叶子,一时无聊,就趴在前座的靠背上,捏起了伯父的耳朵。美其名曰,“能接疲乏。”伯父一脸笑意,眼神里充满慈爱,继续驾车。女儿长时间不在身边,想必伯父也会日夜思念吧,要不然怎么会任由叶子玩耍,而显露出惬意自若的神情。

“叶子,你应该帮伯父按摩一下肩膀,驾车久了,肩膀会很酸的。”我建议道。叶子听完煞有其事地替伯父按摩着肩膀。

“欸,对,就这样,还是我家叶子按摩舒服。”伯父坐直了身子,享受着女儿带给他的幸福感。

“那是,也不看看我的手法,这哪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叶子对自己的父亲,也依旧毫不谦虚。

在日月山之后,晕车的叶子提出跟我换位置。

“叶子,现在坐在副驾驶上,就不方便捏伯父的耳朵了吧。”我坐在后排打趣道。

“谁说的。”叶子一脸嘚瑟,伸出左手搭在伯父肩上,继续把玩着伯父的耳朵。


3、


海南州,青海湖畔。

远处山脊上,白雪皑皑。

爷爷和伯父把车子呈直角停靠在西面和北面,车身挡住了青海湖面吹上来的风,我们在直角内席地而坐。

阿逆带着小侄子齐齐玩耍,我们铺开毛毡和地毯,伯母昨天准备了一天的熟食摆在毛毡之上,琳琅满目,甚是丰富。

伯父叫上阿逆过来吃饭,自己接过齐齐,在一旁陪着玩耍。

爷爷招呼着我们吃饭。席间,伯母时不时地给爷爷奶奶夹菜,劝他们多吃点。

菜肴也确实美味呀,剁椒茄子配上老陈醋,简直一绝,一向不爱吃酸的我,也多夹了两筷子。羊肉搭配孜然,这就是西北的味道呀。那些冷面、馍馍等也是这个常美味。叶子看我吃的欢畅,夹了一根绿菜叶,笑着对我说:“小一,你尝尝这。”

“这是啥?”我尝过之后,一股清香味的苦涩缠绕舌尖,久久不能淡去。

“蒲公英。”叶子笑靥如花。

“蒲公英?这也能吃?”我睁大眼睛,甚是诧异,不敢相信。

叶子没有直接回答我,又夹起一根对我说:“你看看这是不是蒲公英的花朵。”说完放入口中,给吃了。


4、


晚间十点,叶子家中。

伯母又拿来了四瓶白酒,问姑父,哪种酒贵。姑父指了指伯母左手边的头曲酒。

伯母打开头曲,给我们斟满。看姑父在一旁陪着小天划拳,伯母劝着我和阿逆喝酒,只见伯父不在,我急忙岔开话题:“伯母,伯父去哪里了?怎的不见伯父出来喝酒?”

叶子接过话题:“我爸白天开了一整天的 车,累了,在卧室休息呢。再说,我爸不会喝酒,所以就叫了我姑父来陪你们喝酒呀。”

“对呀,来来来,尝尝这酒跟前面喝的有什么区别。”伯母继续劝道。

见逃不了这一杯了,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味不似先前酒那么平淡,似乎多了一丝辛辣,也多了一丝香醇。拿起酒瓶,果不其然,酒精度比原先喝的白酒要高出几个度。

凌晨,酒过三巡。我彻底缴械投降,在卧室睡着。阿逆和小天他们继续喝着。

清晨六点醒来,朋友圈小天凌晨两点发了一个动态:“夜听北川河于西宁!”,没有配图。想必当时酒局刚刚结束,小天思绪万千吧。


5、


端午,客厅。

我、阿逆和小天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整理着彩丝绳。

“小一,我妈妈给你们买了一人买了两双袜子。”叶子从厨房走出来,浅笑盈盈。

“袜子?这是什么习俗?”阿逆转过头问叶子,一脸懵逼。

“就是端午送祝福呀。”叶子欢雀不已。

“这样子,好生奇怪,同为北方人的我竟然也没听过这样的习俗。”小天亦是惊诧。

“看,就是这个。”叶子举起手中的袜子在我们面前晃了晃,“送袜子的意思呢就是,以后你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来西宁看看,是西宁让你们以后走向世界的时候,走的更舒服,走的更坦荡。穿上这双袜子,你们带走的是舒适的感觉,带不走的是我家对你们的思念。”说完,叶子掩面而笑。

“这缘由,我服。”

伯母在厨房忙完出来,在门楣上挂上杨树枝,在窗棂上挂上艾草。转过身来问我们,“彩丝绳整理的差不多了吧,来我给你们带上。”

我伸出手,问伯母:“这带彩丝绳有什么讲究么?”

伯母取出五根不同色的彩丝绳,在手中不慌不忙地在手中编织成彩丝带,“当然得讲究,今天端午节,需要取五根不同颜色彩丝绳,你看,这里有三四十种颜色,但只能取五种颜色,这既图了五月初五的吉利,又教导我们懂得放弃。而这彩丝带的尾部需要系结,缠绕手腕两圈,套结,也是图节日的吉利。我们五月初五戴上这个彩丝带,到六月初六脱下,扔进河中。”

“扔进河中?”我看着伯母帮我戴着彩丝带,一边跟我说着这么习俗,疑问。

“是呀,扔进河中,我们这里就扔到北川河或者湟水河中,你们那时候在兰州,扔到黄河中就可以啦。这叫做好的福气源远流长。”伯母帮我戴好,嘱咐道:“切忌戴超过六月六,要懂得舍弃,有舍才有得。”


6、


一直觉得自己见到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没有看到的,他就不会存在。

总是自傲于自己走过的地方多,看遍世间的红男绿女,纸醉金迷。邂逅西宁,让我对自己的鼠目寸光有了深刻地认知。

自己所谓的价值观横贯于纸上谈兵。对于幼时熟读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嗤之以鼻。

虽然对于我们这些年轻人,读书多了,看这个世界会迸发出很多新的逻辑,思维和角度。会发现,美景开始有了诗意,给了我们词藻和灵感,文章开始有了感情,赋予我们共情和领悟,连语言也充溢着可爱的色彩。

可是,这谁说不是给予我们一个捷径,一个领我们日渐目光狭隘的捷径,在这捷径之中,我们览遍祖国山川,看透世间险恶,觊觎天下名利,从来不质疑自己的管中窥豹。

西宁赋予我的,远胜于兰州。

而西宁人赠送的,非名利所能比拟的。

它是人生的原材料。是生命的另一种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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