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开
浩然星辰玉石配，通天晓地知阵法。
江湖武林文士剑，小熙门客有才人。
月婼仔细一看：看衣着，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看相貌，似乎又像是江湖侠客：相貌堂堂，脸上不显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白嫩，反倒，还有几分帅气。
“姑娘，我朋友是喜欢小偷小摸，但罪不至死啊。”
“有人买他的命。”
“我知道是谁买他的命，但是如果可以，我愿出十倍的价格，赎我朋友的命。”
“不好意思，我既与人消灾，就不谈价钱。”
月婼说着就甩出几条白绸冲向前，一剑过去，刺向富豪，却没想到男子反应更迅速，直直挡了回去。
“姑娘，你似乎拿不惯剑。”
“要你管！他有罪，必须死。”
“姑娘，我和他是发小，我清楚他的为人，他虽然爱偷东西，但从来不偷贵的，而且他偷的东西，我都帮他还回来了。”
“哦？发小……是什么？”
“就是小时候的结拜兄弟。”
“兄弟么。”
月婼又挥剑过去，男子用剑一个倒扣直挡，向墙上蹬了几腿，向月婼刺去。
月婼转攻为守，凌波步跑开，跳过去要抓富豪，但是对方不肯示弱，直追过来，只见月婼忽然来一击掌，一股气流冲出，对面闪躲不及，连退两步。月婼趁机用凌波步上前，挥剑砍断了富豪的一根手指，但也被男子割破了面纱，所幸，没伤到脸。
“姑娘！真要争个两败俱伤？”
“手指我带去交差，你告诉他，如果他再偷东西，我就砍了他整只手，手砍完了，就是脚，最后到头。”
男子一愣，看了下正在挣扎着喊疼的富豪，答道：
“多谢姑娘，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来东甲街里找我。在下姓……”
还没等对方说完，月婼已捡起地上的断指，轻功跳上屋檐，跑开了，男子看着月婼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回到杀手团，将断指丢给红娘，红娘脸上有些不满。
“月大小姐，这次刺杀好像不怎么合格啊，对方要的是人头，你却给了指头。”
“卷轴上说要富豪的头，没说是人头还是指头。”
“哈哈哈，你可越来越有趣了。好吧，我给雇主看看，至于后果，我可不负责喔。”
“悉听尊便。”
红娘摇了摇头。
几个时辰后，红娘忽然召月婼过去，给了月婼几张银票。反嘲道：
“那个雇主对这次刺杀非常不满，我劝了很久才平息。我们杀手团也是做生意的，以后，不许这样。这500两，算是给你的小小辛苦费，你若接受，那最好，你若不要，那就下次继续努力，不过，最好没有下次。”
月婼接过银票，道了声谢谢便离去。
赶在玉儿头七之前，月婼给杨玉买了口黑木棺材，与杨邪刀一起将杨玉安葬，并为杨玉举行了一场葬礼。
两天后，小熙镇东边小树林里，杨玉坟前，月婼独自一人，烧着黄纸。
“玉儿，你任务我完成了，我也不是那么没用是吗？”
月婼长叹了口气。
傍晚，火烧云，天色血红。
“铮~铮~铮。”
何人在弹琴？寻声不见人。弹琴者何人？琴声铮铮响。是非又似怨，优雅谈不上，却也不难听。
葬礼的唢呐听多了，这个琴声倒让人心静。月婼听得着迷，天黑了都不觉。
入夜，月灵石忽然发光。月婼拿出，若有所思。琴声还在不断响起，今夜虽是残月，月光却依然明亮，风吹湖面，水波粼粼。
镜花水月皆虚无，琴音月色灵石光。
银波荡荡婼月舞，湖面似镜月灵花。
月婼发现：月灵石似乎有了些许变化，映在湖面上的好似一朵白花。
“这……莫非是？”
月灵石，月长老的象征，月长老的武器，月竹岛的至宝。只有极寒体质的女子才能驾驭，月灵石会吸收人的精气，若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法护体，很容易被月灵石反噬。
月灵石的寒再加女子本身的体寒，受寒气的影响，每个月长老的体温都较常人的要低许多，很多月长老大多活不过二十六七岁就已病死。
但是今夜的月灵石，却给月婼一种暖暖的感觉。
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抱着琴，静静的看着月光下正在练武的月婼。
当月婼发觉时，发现天浪在一旁站着。
“你……会弹琴？”
“这是什么武？”
“呵，什么舞，不过我自己瞎编罢了。”
“我也是自己瞎弹罢了。”
天浪走过来，拿出一小壶酒。
“要一起喝点不？”
月婼接过酒，转身坐下，喝了一口。
“这酒味道不错啊。”
“那肯定，我是谁，能不懂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着，月婼又喝下一口。
“我问你，为何不把那人杀了？”
“他有个兄弟护着，玉儿的任务里只有一人，没有两人。”
“哈哈哈哈，这人的发小武功和头脑都不差，若要硬拼，人杀不到，自己还可能受伤，你能砍掉富豪的一根手指，已经很不错了。”
“那人，有这么厉害？”
“武功上不如我，但杀手团的巨大情报库里能知道的，仅是他是东甲街一个姓郑的官宦门客的儿子，是个妾生。”
“连杀手团的情报都了解不完么？”
“杀手团并非万能，虽有巨大的情报网，但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这很正常。”
天浪拿起一壶酒，开封，喝月婼碰了下壶，喝了起来。
“对了天浪，杨邪刀，怎么没和你一起。”
“不知道，我一路过来也没见他人，估计被蓝庭叫去了。”
“那我去找他。”
天浪抓住月婼。
“你过去，估计也找不到人。”
“你们什么意思？玉儿刚死，你们就……就把我的雪扬……”
“他之前的任务并没完成，是被红娘暂时召回来而已。”
月婼语塞，喝了一口酒。
“月婼，我希望你听我一句：你，离开杀手团吧。”
月婼一愣，天浪继续说道：
“杀一人，就可能会杀十人，一旦开始杀人，不能停。你的人生，不能止于此。”
“杨邪刀……他，能一起吗？”
“难，我只能保你离开的时候蓝庭和红娘不阻拦你，但是杨邪刀，我无能为力。”
月婼低下头，若有所思，天浪又喝了口酒，说道：
“其实最不想你离开的，是我。我娶了十几个老婆，你却是我唯一一个想娶却娶不了的。”
月婼不语，继续喝酒。
“慢点喝，这还有一壶。”
天浪又递过去一壶酒，月婼接过，没有喝，放在一旁，看着天浪问道：
“我可以问你个小问题吗？”
“只要我能答，你尽管问。”
“你娶的其他夫人，有多少个成了杀手团的杀手？”
“她们？一个都没。以前我是娶着玩，基本上娶了，第二天就休了，纠缠不清的，卖了，再纠缠不清的，杀了。”
月婼身体一震，天浪笑了笑，说道：
“其实嘛，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是我发现，你的眼里只有杨邪刀。而他对我来讲，算是我杀手团里唯一的兄弟。我每次娶老婆摆酒时，别人都不来，只有他来，我心情不好时，也只有他肯陪着我。唉，兄弟和女人的选择，太难了。”
“你选了哪个？”
“我都想选，但是，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如果两个都可能会失去，我宁愿，多娶几个老婆抚平我内心的伤痛好了。”
“你！”
“兄弟对我更重要。”
天浪笑了笑，喝了口酒，月婼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
“月婼，离开杀手团好吗？”
月婼突然被呛到。
“咳咳，你说话有点逻辑好吗？”
“我觉得杨玉不会希望你杀人放火什么都做。”
月婼一愣，转身看向玉儿的的墓碑。
“玉儿……”
起身，将酒倒了一部分在玉儿坟前，自己又喝了起来。
“杀手的宿命，杀人会死，不杀人也会死，你不是杀手，不应该成为杀手。”
月婼叹了口气，转身对天浪说道：
“我答应你，明天我就启程。”
说完，又开始喝。
风花雪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林今夜又起风，故乡不堪回首月明中。如今风景应犹在，物是人非是。问婼能有几多愁？恰似湖中之水向东流。
也许是酒好喝，也许是她想醉。
立秋，东边树林，湖边，微风有些凉意。
第二天清晨，月婼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客栈里，包袱被收拾得很好，金镶玉剑已归鞘，静静的躺在桌上，什么东西也没丢。下楼结帐，掌柜不要月婼的钱，说已经有人帮付了房费。
月婼觉得奇怪，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想去杀手团，再想想，拿起包袱，转身离开，往北走。
远处，红娘和天浪在屋顶上看着。
“你就这么甘心放她走了？”
“她毕竟不是杀手，也不该成为杀手。”
“行吧，既然蓝庭肯放人，我也不说什么。倒是你，拖任务拖了很久了，再拖下去，我们的大买家不买单，可就不好办了。”
“现在我就去办。”
说罢，天浪跳到其他屋顶上，向远处奔走，红娘看着渐行渐远的月婼，笑了笑，使出轻功，从屋顶上离开。
离开，也许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