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金香
青年鲁迅和胡适
话说,这两个人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鲁迅和胡适,简直是学生时代“名人名言”的代名词。他们俩都是清末出生的人,这两位中国近代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都以倡导自由人文精神著称。
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他们最开始的婚姻,其实都是由父母包办的。
鲁迅
鲁迅的爱在哪里?
鲁迅的婚姻得从他年轻时候说起。他的原配夫人叫朱安。那时候鲁迅在外读书,母亲私自在家给他安排了和朱安的婚事。
鲁迅开放激进,朱安保守封建,并且两人从未见过面。被安排和这样一个女人结婚,鲁迅心里当然是一百个不同意。
但迫于母亲的命令,鲁迅只能妥协,并开始为自己未来的婚姻谋划。
他回信要求朱安放脚读书。当时中国女性思想解放已成大趋势,“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已经过时,但朱安依然不肯读书也不肯放脚。两个人思想观念的不同或许注定了这段婚姻的悲剧。
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两人就是三观不合。
外加上朱安长得确实是不好看,鲁迅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如果事情就此作罢,他和朱安可能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但鲁迅的母亲用了一个更绝的办法——她以自己生病为由,将鲁迅骗了回来。
直到回家与朱安完婚,鲁迅才看到了朱安本人。他不喜欢朱安,结婚当天两人相对无言静坐了一整夜,第二天,鲁迅就去了日本。
朱安和鲁迅
朱安对鲁迅只有敬仰的份。其一,俩人在外貌与学识和地位上都相差悬殊;其二,俩人没有交流。这透露出鲁迅不想与朱安说话,或朱安不敢与鲁迅说话,再或者,鲁迅和朱安在生活中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对这个包办婚姻,鲁迅应该是很伤心的。
而朱安听话顺从的性格害了她。
我们先不评价鲁迅对错。因为他毕竟自恃地位学问比朱安高,我们先讲朱安,朱安的为人是性格温和,待人厚道,懂礼仪,婆婆也夸她听话顺从。
所以,当鲁迅新婚没二天就离家出走后,朱安没找婆婆哭诉,也没找鲁迅理论,更没回娘家搬救兵,因为她听话顺从。
在那个年代,女子谦卑柔顺一点是优点。但一昧地隐忍顺从,反而会成为致命的缺点。
鲁迅和他后来的妻子许广平 左边是他们的孩子
朱安长期压制着自己的想法和行动,对任何不公平的对待,她都没有态度,不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像空气一样丢失了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朱安能象三国演义里的矮脚虎王英,也许境遇就不一样了。朱安丑,王英矮,他们在婚姻中都占尽劣势。那么,美女扈三娘怎么会接受王英呢?
我们看《水浒传》可以了解到,结婚当天,扈三娘根本对王英不屑一顾,王英就跟扈三娘哭诉自己的身世,博得扈三娘的同情,扈三娘才答应与王英结为夫妻。
两个人虽然外表极其不搭,但王英的能言善辩补拙了他外表的不足。同样的道理,做为丑女的朱安嫁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她该有个能说会道的嘴才行。
既然容颜不能吸引人,那么就在心灵上求得沟通达成一致。
女人征服男人或男人征服女人,美丑高矮胖瘦外表虽然很重要,但这不是绝对的因素,因为这世上美女帅哥总是少数人,多数人是相貌平平或丑陋,或有各种不足。
新婚夫妻间没有交流是很可怕的事情。不去言语交流,如果俩人能心领神会也行。但鲁迅婚后马上离家出走,鲁迅不讲话,朱安也不讲话,鲁迅不主动,朱安也不主动。这样的僵持,让两个人都很痛苦。
而最痛苦的却是朱安。鲁迅高高在上一走了之,朱安寄人蓠下,没办法脱身,怎么办?鲁迅不说话,你朱安就该多说话,会说话,但朱安不善说,这又害了她。
嘴不善说,那么朱安如果会发脾气的话,没准也能改变自己的境遇。发脾气就是提醒对方注意你,别忽视你,别践踏你,彰示你的存在。
这个例子有《红楼梦》中王熙凤的做法:王熙凤在贾母那儿过生日,丈夫贾琏在家招野鸡,王熙凤撞见后大闹贾琏,又大哭找贾母讨公道,贾母主持了公道向着王熙凤,让贾琏给王熙凤道了歉,贾琏也得个教训讨个没趣,王熙凤也挽回了面子,打败了小三。
而朱安输就输在自己的逆来顺受上。
她不懂反抗。当鲁迅又娶许广平时,朱安就没有一点脾气,默默接受了。她想要的她不说出来,也不争取;她不想要的,她也不说出来,也不反抗;所以,她命运可悲也多半由她自己造成。
鲁迅和许广平
鲁迅与朱安一直是分居的,鲁迅在外俩人分居,鲁迅在家俩人也分居。朱安有着中国女人的胆小性格和旧观念,不敢主动去找鲁迅。
这一点,朱安就不及许广平。在许广平与鲁迅的交往中,许都是主动的一方。主动给鲁迅写信交往,主动去亲吻鲁迅,主动去跟鲁迅求婚。
你问,鲁迅能娶俩老婆?当时可不是一夫一妻制,丈夫可以纳妾。纵观鲁迅对朱安和许广平的态度上,鲁迅也不是主动的一方。
主动是一种态度,很多方面,妻子都可以主动的。
现代人认为女人丑不是问题,会不会化妆穿衣打扮才重要。这种说法也有道理,俗话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女人会打扮,总会让人赏心悦目。
朱安嘴不能说,又不敢发脾气抗争,又性格被动,那么她如果有“心机”也行啊。妻子有心机,就能让丈夫围着你团团转,听你的话。
什么是心机?大事小事你能拿主意,你有对策,你能出头,你能把握,这就是心机。今天我说的心机当然是你的能力,而不是搞陷害一类的事情。
比如,胡适的妻子江冬秀,就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而且做事光明磊落。
江冬秀做事有魄力,有才干,有也有头脑,所以事事能参与胡适的生活,胡适就围着她转,听她的话。
朱安本来也时有这样的机会的。她的婆婆抱怨媳妇没给自己生孙子,朱安也只会偷偷抱怨鲁迅不跟她同居。如果朱安稍有一点心机,可以用为婆婆生孙子的名义让鲁迅跟自己同居呀。
心机无非是投其所好和独挡一面。如果朱安也象江冬秀一样有头脑,或者有一技之长,再丑的女人,在丈夫面前或在社会上都有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这样你的丈夫才会认可你。
朱安犯的另一个错误就是,在面对已然失败的婚姻时,却不敢选择放手离开。
1923年,鲁迅一家由乡下搬到北京。鲁迅问朱安是随他们一起搬到北京还是回娘家。显然,鲁迅要休她,朱安坚持要跟鲁迅一家人走,而不是回娘家另谋出路。
当然,那个年代不象现在婚姻自由,当时女人离婚是让人耻笑的。
可话说回来,虽然朱安长相丑人也老实,如果当初或后来她找个普通男人,哪怕是农民,或一个丑男人,或一个穷男人。她的处境也不会是这种生不如死的尴尬局面吧。
朱安事事逆来顺受,她面对鲁迅的不理不睬,只有默默忍受。面对许广平的介入家庭,她没有反抗而选择了接纳。这也没让鲁迅感谢她。她一辈子守活寡,直到晚年,朱安才渐渐敢说话了。
坐在藤椅上的朱安(老年)
鲁迅死后,她生活来源断了,别人的接济也寥寥无几,她就卖鲁迅的书,当别人阻止她这么做时,她说:
“你们总说鲁迅遗物,要保存!我也是鲁迅遗物,你们也得保存保存我呀。”直到晚年,她才终于有勇气说出了这句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适度的争吵有时要强于无言的冷漠。可悲的是,朱安一生孤苦,她的逆来顺受害了她。但朱安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等到朱安去逝前跟记者说:
“周先生对我并不算坏,彼此间并没有争吵,各有各的人生,我应该原谅他。”
在朱安看来。争吵就是不好的事,依她的观点,无言的冷漠比争吵要好。
其实有时候,在婚姻中,争吵也是一种交流,大部分时候甚至要好过冷漠。
世上哪有多少夫妻能一辈子不吵架?又有多少夫妻吵了一辈子又爱了一辈子。
朱安是一个婚姻失败的女性代表,她的表现就是不作为,不抗争,不努力。结果,一生都活在被边缘的境遇里。
民国才子与悍妇的婚姻
上篇我们讲了鲁迅和妻子朱安的故事。朱安是一个女性婚姻失败的代表,她在婚姻里的不作为和不抗争,导致自己一生都活在被边缘的境遇里。
而胡适的妻子江冬秀却截然相反。她为我们展示出一个女人作为妻子时,怎样维护自己的婚姻和人生。
江冬秀与胡适的婚姻也是由父母包办的。她出身名门但是身材矮小,外貌上并不出众,而且比胡适大一岁。
在与胡适结婚之前,江冬秀自愿放足。虽然她识字不多,但还是学着写字,然后给胡适写信。
1917年,时任北大教授的胡适奉命回家,与江冬秀完婚。后来记载胡适的文献里写道:两人婚后常常一起逛街看戏,一起下馆子。这在朱安与鲁迅的婚姻中是从未有过的。
年轻时的胡适▲
江冬秀性格大方热情,婚后家里常常由她主厨,招待亲朋好友。她烧得一手好菜,为人出手大方。
胡适挣得多,江冬秀花得也多。她在钱财上从不吝啬:捐助亲朋,施舍穷人……所以在当时人缘很好。
虽然胡适的学问和社会地位都远在她之上,但江冬秀从对胡适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用现在的话来说,江冬秀甚至算是一个女权斗士。
梁宗岱
当时北大教授粱宗岱成名后,要和自己的原配夫人离婚。江冬秀看不过去挺身而出,帮助粱妻打官司。结果粱败诉,事情一度轰动京城。
从出轨风波看江冬秀的器量与胆识
1923年,胡适因病到杭州休养,江冬秀伴娘曹诚英恰巧也在杭州读书。几个月之后,曹诚英跟胡适勾搭到了一起,与原来的丈夫离婚之后,又怀了胡适的孩子。
胡适婚内出轨有夫之妇,于情于理,江冬秀都是十足的受害人。但他非但没悬崖勒马,反而回家找到江冬秀,逼她跟自己离婚。
可惜江冬秀不是朱安,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抓住了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命门:你胡适不是出名吗?不是好面子吗?好,你要离婚,那大不了鱼死网破,看看最后颜面扫地的是谁。
江冬秀直接把胡适镇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扬言胡适如果敢离婚,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死。
胡适一介文人哪见过这阵仗?只好退了曹诚英,回来好言相劝,继续跟江冬秀过日子。
胡适与江冬秀▲后来曹诚英打掉孩子去了美国,这事放到现在看,胡适算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了。且不说江冬秀做得值不值,单看维护婚姻这一层,江冬秀的危机处理可以打一百分:兵不血刃斗败小三,借机压制老公获得日后婚姻中长期话语权,捎带给足胡适面子,三全其美。
有情有义 果敢坚决
1938年,胡适出任驻美大使,江冬秀却极力反对。她认为胡适的性格不适合搞政治,三番五次写信斥责丈夫,应该专注学问,不去过问政事。
事实证明江冬秀是对的。胡适在任职期内讲了很多不合时宜的话,被一些人借机利用,使胡适处境十分危险。江冬秀听到后,立即找到朋友,勒令胡适以生病为由辞去官职。
胡适后来之所以放任自己的惧内名声传播在外,还写出男人版「三从四得」,或许也跟江冬秀数次在胡适人生大事中出手相助有关。
读过很多写江冬秀的文章,将她看做一个为挽救婚姻委屈求全的女人,恕我实难认同。
爱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孰对孰错,大多时候还不如相互间的感受重要。但婚姻不是儿戏,它往往意味着责任和经营,一旦选择了,放弃的时候势必伤筋动骨。
抛开江冬秀与胡适之间是否有真感情不谈,她在胡适出轨后几次事件的处理,于家庭,于儿女,于她自己的人生都是有益无害的。
换句话说,她看似隐忍,其实骨子里有很多女人在婚姻里都达不到的精明与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