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已古稀》

我曾经有个梦，考入北大，后来却去了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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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得见年迈颤巍的双腿在拐杖下勉强前行的样子，我守在荧幕一般的窗户等着儿子回来，今天做了一顿饺子，也是和他的最后一餐，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等候，如同年幼时母亲等我那般，亲切、慈祥和眼神中的炙热仿佛都在重复放映，窗户上摆满的花盆的花也被我拾掇的记不起次数了，剪枝、浇水、翻土、挪换地方...

      这段路怎么这么长，挎着布袋，收拾干净头发，穿了件干净衣服去五公里外的超市买菜，儿子安顿我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要买有机蔬菜，身体最重要，但平常我哪儿舍得花那冤枉钱啊，早习惯了出入菜市场，且一去买菜，各个摊位的伙计谁不给我老杨多搭点菜啊还得客客气气的。

      绕过小区前的街口，走了近十分钟到了地铁站，特意赶在下班前的点儿去，我这身子骨儿可受不了年轻人的挤，过了安检上了地铁，窗外的线条又让我无比惆怅，飞快的车速仿佛穿梭过每个乘客的人生，来不及看清窗外的广告牌就已经预报到站了。下了车看着前面的老哥是车中车，黑色的轮椅让生活也少了些色彩，下车后我长舒了一口气，瞅瞅我这双老腿还酸争气，最后一里路还是随便走的，加快了脚步，灰蒙蒙的天让我对阳光都成了奢望，三不一喘的我又有些力不从心，戴着儿子买的口罩，看看身边的人都不愿漏出面目，都说人活着就是一口气，一口空气，一口心气，眼下这空气都吸的小心翼翼。看着这玲琅满目的食品架，包装精致的大红辣椒，西红柿还有香菜，这倒省了我挑菜的功夫了，看着这一袋菜，我倒有些说不出话来，看来我真是老了，人活着不仅是为了口空气，要是没口心气怎么能吃的上这些？此时儿子的嘱咐好似又在耳朵边想起，爸，现在有钱了，你一定要吃好喝好，别舍不得花钱！对啊，生活好了，但人未必好。

      不然就不至于天天等儿子下班了，不至于下班回来还守在电脑前折腾了，不至于每次出门戴口罩了，不至于喝个水都买各种净水器了，不至于吃个饭都买有机蔬菜了，生活好了，人却不好了。买完菜就匆匆返程，快下班了，地铁上的年轻人一个个昏昏欲睡，一部手机一副耳机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安慰和依靠，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了，新科技新媒体新能源淹没了新兄弟新姐妹新朋友，以前我能握着你的手语重心长嘘寒问暖，如今我只能对着屏幕读着冰冷的文字来诉说那些难以寻觅的友情、亲情和爱情......

      回到家了，脱下外套就开始忙活，洗手切菜、剁肉拌馅，揉面擀饺子皮，包饺子，做了一辈子的工序，如今倒是有些心力交瘁了，喝了口水，看了看时间，到点儿了，儿子快回来了，拌好调料汁，倒好醋，将饺子下锅，扑通扑通的饺子翻滚着，历练中，回味着它的一生，短暂和奉献，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我等的有些焦急，明天就打算回农村老家了，今天和儿子的最后一顿晚餐怎么还不见人呢？我四下翻找着手机，给儿子发了条消息，儿子，咋还不回家，今天爸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蔬菜都是有机的呢！我牵强的笑着问。

    爸，别等我了，您吃吧，我今晚加班！

    我语塞了，僵硬的放下电话，手好像也不听话了，筷子都拿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