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斩马谡只是蜀汉悲剧的一个缩影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可谓三国后半部分中难以忽略的篇章,林林总总的剖析也有很多——曾经看过最黑的解读是怕马谡跑到曹魏,而诸葛亮通过与马谡交谈已然发现马谡纵使言过其实,却和诸葛亮常常所见略同,如若跑到曹魏则称心腹大患,挥泪也不过是斩马谡的做戏——我个人不太倾向对斩马谡这件事情过多做心里动机上的分析,原因也很简单:人心向来是复杂的,我们很多时候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都搞不清楚,连自己亲近的人到底在想什么都没法理解,何况遥远三国时期的一个人的心思。

既然心思这东西不好分析,那么对于斩马谡这件三国后期蜀汉政权中的十足的感情戏,我们还能分析什么呢?

先让我们列几条我们公认的事实:

  1. 诸葛亮一心忠于蜀汉,力求平定中原,匡扶汉室。
  2. 马谡立功心切,急于在北伐之中用实际的战果证明自己。

在承认了这两点的前提下,派马谡守街亭也就成了诸葛亮出师北伐中大胆启用新人之举,却落得满盘皆输的恶果。那我们就要问了,大胆启用新人就是错的么?姑且先让我们抛开刘备临终前对马谡的成见,历史之中,用新人,尤其是年轻人,而得到克敌制胜的例子并不少,汉武帝启用卫青、霍去病不就是这么个例子么?现在我们也常常讲创新,用新人不也是获取收益的一种手段么?

诚然,用新人,引入新的想法,却是是改变当前局面的一种有效手段,但一般都是为了改变当前的被动局面:汉武帝启用卫青、霍去病,很大程度是因为旧的方法已然不奏效。爱因斯坦说过,疯狂的定义就是用相同的方式做同样的事情,却期待不同的结果出现。改变方法未必就会有效,可我们至少有理由期待不同的结果出现。在保证最坏结果不会比旧有方法更糟的前提下,我们有理由期待新的做法所肯能带给我们更好的结果。然而,诸葛亮启用马谡这件事情上却不是这样:旧的方法未必就不有效,比如王平之类的将领,未必就不能守住街亭;用马谡实际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满足诸葛亮自己更大的期望——在北伐之时尽快提拔新人,以备后用。这里提一句,诸葛亮是很欣赏马谡的,这点毋庸置疑:仅凭南征孟获之前马谡的谏言,诸葛亮就已经认可了马谡,并对他寄托了略显浮躁的期望——诸葛亮一致都在寻找能够传授毕生所学的人的,我们不能排除诸葛亮将马谡认定为这个人的可能性。那么这件事就很清楚了:诸葛亮的大胆启用马谡,不是完全基于理性分析最优和最差可能结果后的稳妥决策,而是夹杂了个人美好期望的感性选择。德川家训有言:只知胜而不知败,必害其身!如果马谡在这北伐的历练中迅速成长起来,确实能极大加速蜀汉的北伐进程,只不过一切并没有向着诸葛亮的最好期望发展,反而因为马谡本人的特性,向着概率更大的较差的结果发展。

这里提到了马谡本人的特性,也就涉及我们之前放置的刘备对马谡的评价。为什么刘备在临终之时着重强调了马谡这个人的不可大用呢?关于这一点也有很多从刘备的动机层面来分析的观点,不过如前所述,我个人不大倾向从这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从更为客观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更能帮助我们得到较为可靠的结论。这样来想这个问题:如果当时是其他人坐在那里面对刘备,刘备有可能以诸葛亮为对象说出这番话么?我们能很轻易的回答:绝对不可能,诸葛亮之前的作为已然完全证明了自己丞相级别的能力,刘备没有理由说出这番话。说到这里,无论刘备到底怀着什么心态向诸葛亮说出马谡不可大用这个结论,都至少说明马谡的能力是值得怀疑的。可怀疑之处又在哪里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就需要对马谡到底属于哪类人才稍微界定一下。他是个码农么?肯定不是,看来他这辈子与高薪无缘。干将?也不是,就冲他街亭的做法就能判断他不是个干将。他确实和诸葛亮很像,也就是年轻的诸葛亮,一个军师,一个谋士。若要提到干将,与马谡一同去守街亭的王平反而是个干将。谋士和干将在功能和行为模式上都是有很根本的区别的:所谓谋士,要能预测到他所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并对每种可能性的可能发展有所预期,清楚其中的关键节点,以及最终各方的得失,以此为基础,进而找到己方的占优的结果,以此为目标进行谋划;而干将则需要控制场面,不需要得到最优的结果,但应该在确定范围的局势下按照既定的目标以及计划实施。这两者功用上是有倾向性的。一度有这样的言论:谋划阶段可以追求出彩,但在具体施行是只求不出差错。这样的说法到不意味着实际施行是不可能有超常发挥,只是不应该在具体施行时再怀抱超长发挥的幻想。想必Facebook的“Done is better than perfect”也大致暗示了这样一种观点。简而言之,谋士要想的多,干将要做的稳。这么看来,马谡在街亭的表现着实证明他就是个谋士:想得多,太浪了。

那这件事情关乎诸葛亮什么呢?直白说,身为领导,应该考虑到这一点,不应把一个谋士直接放在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上。实际诸葛亮自己已然感觉到了这一点,否则他也不会再派王平为副将辅佐,可惜他还是对马谡这个谋士有着太不切实际的幻想,寄希望于他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能够小试牛刀便旗开得胜,可结果却就是个大大的悲剧。

总结下来,诸葛亮的错用马谡,其根源在于判断不再理性,夹杂着太多的个人幻想与期望,而在这样的幻想下,更加忽略了很多基础性的问题。再反观北伐本身,不也同样是这样一种错误下的决策么?看似声势浩大的北伐,实际不就是诸葛亮本人身负托孤之责后,报主心切,幻想着一路凯歌向长安,再归隆中面空山,而这样的想法又有几分实际呢?诸葛亮本人也并非不清楚这一点吧?看来,古往今来的悲剧,大体都是因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愚蠢行径,空留世事难料的悲叹而已。

如此浅谈,想必也不过只是些“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的胡乱堆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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