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云吞悠扬
1.扑朔迷离
动物公司开大会，大象迟到了，发现座位上放了一个大象玩偶代替它。
狮子生气地对大象说：“来这么晚，你是被关冰箱里了吗？”
大象一鼻子把假象掀翻在地，坐下说道：“真象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月光如银，夜凉如水。
静谧的午夜，本来舒缓的钢琴曲手机铃声此时却显得格外刺耳，周日新迷迷糊糊从床头柜上摸索手机放到耳边，很不爽的“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出没有任何情感，机械一般的女声，很像是手机语音助手那样的合成音，一板一眼的说道：
春来桃发尺书迟
雨过上林暮色鲜
小舟驾入绝壁下
春雨潇潇寓平安
说完就挂断了，莫名其妙，周日新睁开朦胧的双眼瞅了一眼手机屏幕，未知号码。
老婆也醒了，听见是女声冷笑道，“大半夜的又是哪个骚货？”
“骚扰电话，没啥事，睡吧！”
……
秋风瑟瑟，落日沉沦，天地间一片昏暗肃杀，短暂的平静之后又起一阵诡异的旋风，夹杂着鬼哭狼嚎声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刮过梢头，绿黄相间的树叶齐刷刷的飘落，只闻“咔嚓”一声脆响，李心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只苹果，几经秋风的摧残再也支撑不住从枝头落下，伴随着落叶向无尽深渊坠去，向无尽的腐朽坠去……
坠落感让身体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李心雯瞬间惊醒，原来是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开门下车，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风这么大，你怎么下来了？冻坏了谁给我设计呀？”周日新亲昵的搂住李心雯。
“嘻嘻，讨厌……车怎么了？”周日新呼出的热气吹在李心雯的玉颈上引得一阵花枝乱颤。
“车胎扎钉了气压不足，新厂址有点远，我怕回来的时候跑不回来，就联系了一位师傅换胎，很快就好了，你回车上等着吧！”
正在这时，维修师傅满头大汗的站了起来，“换好……”
话没说完，维修师傅跟李心雯四目相对愣住了，周日新见两人神情不太自然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李心雯看着维修师傅拿着扳手青筋暴起的手背连忙挣脱周日新的怀抱，上前按住维修师傅的手说道：“那个……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范泰，这位是周日新。”
周日新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掏出一打钱拍在范泰的胸膛上，嬉皮笑脸的说：“哈哈，你就是小雯的前夫啊！你看这事情巧的，怎么好意思让你给我换胎呢，这样……必须给你双倍工钱！”
范泰没有拒绝，没有情绪，没有废话，接过钱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谢谢。
范泰收拾好工具转身走了，经过李心雯身边时轻声耳语了一句，“夫妻一场，给你一个忠告，最近离这个家伙远点！”
看着范泰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周日新冷笑道：“真是个窝囊废，哪里配得上你，跟他离婚就对了……”
李心雯一脸铁青，“你是故意的吧？有意思吗？”
范泰无奈的耸耸肩，“既然什么都看得这么透彻，那你心里为什么还放不下这个loser，你看他那副熊样儿……他刚才娘们一样和你嘀咕什么？”
“你还有老婆，不劳烦你管我！”
“额……好吧，不提他了，正事要紧，我们走吧！”
“别喝了，婚都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孙大宝嘴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范泰。
孙大宝和范泰都是彼此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当中唯一可以谈心的。
两人的性格都太有棱角，范泰就是一个耿直boy，孙大宝则特别轴，都与这个鹅卵石一样的世界格格不入。
范泰上学时就喜欢捣鼓汽车，毕业后干脆开了一家维修保养车行，但可能是因性格太耿直了，不到两年赔的底朝天，连房子都抵押了，老婆也离婚了，现在沦为给其他车行打工还债。
孙大宝的轴是可以轴到让人感觉跟吃了屎一样难受，比如说有人感叹一句『真是钱难赚，屎难吃啊』，他就会问人家：你吃过屎吗？凭什么说屎难吃……哦？别人都这样说？那别人都吃过屎？……哦？味道臭？臭豆腐、榴莲还还臭呢……（还有作者你，吃过屎吗就说吃屎难受）
但天生我才必有用，虽然认识的人都不待见孙大宝，却打心里佩服他，孙大宝进了一个完全释放他性格特点的行业——刑警，入职短短三年，破案率升至全市第一，一个前无古人的傲人成绩。
“我窝囊啊，也累了……什么狗屁爱情，从大学到现在整整七年，到头来都抵不过一张钞票……哈哈喝呀……继续喝，今天赚外快了，我请客……”范泰喝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孙大宝去夺范泰的酒瓶子愣没有拽下来，范泰本能的抬手一挡差点把孙大宝推倒。
范泰外号“野兽”，跟NBA著名球星阿泰斯特一样，最大的本事并不是本职工作多出色，而是打架。
范泰经常吹牛说上高中时把一个收同学保护费的社会小混混打了，放学后，在学校外被围住了，好家伙，对方十几个人打了小半个小时愣是没把他打倒。
孙大宝知道，真实情况是范泰被人家绑在电线杆上打，不过依范泰的性子哪能咽下这口气，只靠学了一个暑假格斗，回来把周边的地痞流氓打得远远看见他就喊“野兽来了快跑”，从此就得了一个“野兽哥”的外号。
“野兽同志，过去就过去了，过好当下，我不会再劝你第三遍，再这样我走了！”孙大宝向来话不说二遍，对范泰已经够仁慈了。
“你走吧，我不用你管……”范泰趴在桌子上喃喃道，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孙大宝无奈的摇摇头，将其架起拖走。
范泰是被一股子血腥味顶醒的。
摇摇晃晃站起来，冷不丁看见旁边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吓得连连后退，稳定情绪后上前试探发现早已没了气息，尸体已经僵硬。
这是在范泰居住小区旁边的一个小弄里，昨晚怎么来这里了，发生了什么，范泰断片了。
先报警吧，对了，找好兄弟孙大宝，范泰掏出了手机……
孙大宝愤怒的把一个档案袋拍在队长办公桌上，“我是不挑活，那也不能什么都派给我吧，我手里案子已经够多了，一个意外车祸不给交管队塞给我干嘛？”
刘队长知道孙大宝就这性子也不生气，“我正要找你呢，大宝啊，鸡毛蒜皮的案子我能舍得用你吗？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哦？”孙大宝一愣，平时这个马屁队长眼里只有领导怎么会关心死者，而且这案件资料收集的也太麻利了，看来有些同事一晚上没合眼啊，哪位领导的亲属吧，打开档案袋看了一眼，死者周日新，“周局的那个亲戚？”
队长赞许的点点头，“周局的亲侄子……”
孙大宝拿出资料翻了翻，“没什么疑点，肇事司机还主动参与营救并报的警，领导的亲戚就不能出意外了？”
“大宝同志，你这种抵触情绪在工作中可是要不得，要知道匡副队长还有不到两年就退了……”
“……平时打着周局的旗号，仗着有钱，没少惹是生非，仇家一大堆，怀疑是谋杀吧。”孙大宝最受不了官腔，连忙打断。
“嘿……你看下监控录像！”刘队也不承认也不反对，把显示器转向孙大宝。
一辆黑色宝马7系，行至平畅河大桥时突然减速被紧跟在后的一辆大货车追尾撞飞，车撞在桥栏上，然而大货车紧急刹车后因甩尾直接将宝马车扫飞到桥下，摔的七零八落，哪怕九条命也别想活。
孙大宝又逐帧放了两遍，没发现什么问题，硬要说有疑点的话也有，首先路状正常宝马车没理由突然减速，除非车子出现了问题或人出了状况，可是现在车都被蹂躏的散架了，车况难以确定，人也死了，其次正常情况下前车减速，后车也会本能的减速，但货车并没减速的迹象，司机要么是走神，要么就是刻意为之。
虽然发现这些也无法说明什么，但两个疑点同时出现太巧了，做刑警什么都可以信，唯独不能轻易相信巧合。
正在这时，孙大宝电话响了，是范泰，“野兽，我这边忙着呢，没啥事我挂了啊，下班联……”
“大宝，我……我……死人了……”范泰一个硬汉遇见这种事情声音也不禁语无伦次起来。
“哦……啊？你说什么？”孙大宝蹭的站了起来把刘队吓了一大跳，“哪里？……你呆在现场，什么都别动，我马上过去！”
打完电话范泰也冷静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地上的尸体觉得有点眼熟，是谁呢？一阵头疼眩晕，连忙靠着墙坐下，宿醉的后遗症吗？
范泰摸了一下后脑勺，疼的浑身一哆嗦，后脑开瓢了，看来昨晚被人阴了。
十几分钟孙大宝就带着警察到了，尸体横在小弄拐角位置，范泰靠着墙发呆。
孙大宝跟范泰简单沟通几句了解情况就让同事先把其带回局里了，他跟其他同事和法医留下来勘察现场。死者是名一年轻女性，目前来看致死原因是一把利刃从左至右贯穿了脖子，能这样杀人说明死者生前应该是处于被控制的状态，手腕的捆痕也证明了这一点，死者的衣着没有兜，手机和车钥匙也没在身边，死者应该有一个随身包被拿走了，是抢劫吗？范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常理，凶手杀人时，死者的鲜血会喷出溅到凶手的胸前及下摆，从这点看范泰不像是凶手。范泰身上的血迹主要集中在左胳膊和后背，前胸却没有血迹。而胳膊和后背上的血迹形状也不是喷溅的形状，从地面上的血迹分布可以推断是范泰被袭击晕倒在地上被死者流血浸染到的。
另外，范泰的鞋底上满是血污，而鞋面上却没有血，显然是范泰醒来后慌乱之下双脚踩在血泊中染上的。而且一般行凶者，把人杀死后就会仓皇逃走，如果范泰是凶手为什么不逃还要报警？案发这么久都没人报警说明没人发现这里，他完全可以从容逃走没必要报警……
虽然这一切都与杀人的常理不符，但若说范泰是无辜的，晕倒在案发现场又显得很突兀。
是有人陷害还是这一切都是范泰布的局，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扰乱警方视线？
“小张、老王，我们去周围走访看看有没有目击者或其他线索。”孙大宝招呼道。
转悠一圈没有任何收获，这都是意料之中的，小弄处于拆迁区，附近早已没了住户，四周也都没有监控，拆迁区旁边不远就是新建的小区，监控也还没安装，看来选择这里杀人都是计划好的。
孙大宝电话响了，“喂，刘队！”
“大宝啊，我不是让你查周日新的案子嘛，手头其他案子先放放，怎么干工作分不清轻重缓急……”
“刘队，我正准备去周日新家走访呢，听说他老婆表现有点异常！”
“哦，那你抓紧啊……”
这边调查完，孙大宝几人又马不停蹄来到了周日新家里。
周日新的老婆叫李凤琳，两人刚结婚一年，李凤琳的父亲是YT市著名地产商。据说这位大小姐昨晚见到周日新的尸体并没有梨花带雨反而很淡定，认完尸更是跟没事人一样回家了，还埋怨警察打扰到她睡美容觉了，办案交警下巴都快惊掉了。
不出所料，李凤琳对孙大宝一行的到来并不欢迎，开门后连座都没有让，“有完没完了，我可认识你们局长，人死万事空，你们有这时间去干点正事去，再来烦我信不信让你们都扒了这身皮回家呆着。”
“李女士，还请您见谅，我们也是例行调查，您配合一下，我们问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您什么……”老王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连忙安抚。
“哎哎……那个圆脸胖子，你瞎转悠什么呢！”李凤琳指着在屋中四处打量的孙大宝叫道。
孙大宝再轴也知道这人不能惹，走过来悻悻的问道：“周日新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反常情况……”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两家联姻只是各取所需，婚前就协议好了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平时是分居的，我没住在YT市，这段时间我是回来看看我爸，顺便办理护照，你们这么问是怀疑周日新的死是谋杀？……要我说啊，你们就应该去查查他的混乱男女关系！”
三人听了无奈的互相看了看，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无法理解，孙大宝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一个突破点：“那……您方便透露一下他平时跟哪些异性走得近吗？”
“呵呵，那我得给你打印个列表了……”李凤琳冷笑道，“前天大半夜还有个浪蹄子给他打电话，人家两个浪漫的还当着我的面读起了诗！啧啧……午夜很安静，我听的一清二楚，用不用我读给你们听听……”
“不用不用！”孙大宝三人尴尬的挠挠头……
这一圈是白跑了，回到局里屁股还没沾座位，有人前来举报周日新的车祸，孙大宝一听连忙接见举报人。
“李心雯！”孙大宝看见举报人一愣。
“孙警官你好！”李心雯很淡定的点头示意。
“你跟周日新是什么关系？”孙大宝一上来并没有直接问李心雯的举报内容。
李心雯对孙大宝的询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坦然自若的说：“他是我的客户，你知道我是一名设计师。他在大龙镇的新厂区刚建完，接下来马上进入忙季要投入使用，但周日新不是很满意，邀请我前去对办公区进行重新装修设计。”
“只是单纯的客户关系？”孙大宝对李心雯的回答明显不是很满意。
“孙警官，这貌似与我的举报没有任何关系吧？”
“话不能这样说，你们的关系会间接影响到举报内容可信度！”
“OK，就是单纯的客户关系，再有就是债务关系，他人死了可是设计尾款还没付清……”
审讯室
“大宝，你终于露面了，我可没杀人，这样关着我是什么意思。”范泰被关了一整天没见着个人，连忙站起来喊冤。
“好好坐下，首先这里没有大宝，其次谁也没说你杀人了你急什么，先把你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孙大宝一脸严肃的拉开椅子坐下。
“我交代什么呀？我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我醒来就是那么个状况，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范泰一脸无辜。
“不是问你这个事情，是周日新……”
“周日新？那个王八蛋怎么了？”范泰一愣。
“死了！”孙大宝紧紧盯着范泰的面部表情动作。
“死了？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啊，这王八蛋死的漂亮！”范泰听见这个消息高兴的有点癫狂，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有仇。
孙大宝猛地一拍桌子，“挺高兴啊！”
范泰瞬间醒悟，漏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不是吧，他的死也怀疑是我干的？那我这一天天够忙的啊！”
“有人举报你与周日新的死有关！”
“真特么扯淡，谁这么有病，我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孙大宝眯起眼盯着范泰，“李心雯说在周日新死的那天，你警告她这几天离周日新远点，你上午警告完晚上周日新就出车祸死了，而且你刚给周日新修过车，别告诉我这都是巧合！”
“这婊子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巧合……纯属巧合……不信你们查车啊，我换的胎绝对没问题，而且我晚上可是跟你在一起喝酒啊！”范泰真没想到李心雯会来这么一出。
“哼，我们自然会查，还是先解释下你的“警告”吧！”旁边还有同事在，孙大宝尴尬的连忙转移话题。
“对对对，这个正好可以证明与我无关。是这样的，安置千斤顶换胎的时候，我发现周日新的车底被安装了一个奇怪的装置，至于是定位还是窃听什么的我就不确定了，但我可以确定这家伙被人盯上了，这家伙可是个有钱人，干那么多缺德事儿，仇人肯定不少，所以我才暗中警告李心雯，毕竟我们夫妻一场我也不希望她出事情，没想这婊子活生生的给我上演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反过来咬我一口！”
“案发现场并没发现任何不属于车身的物品……”
“额……被拆走了吧！”
“范泰！”孙大宝又猛地一拍桌子。
“孙大宝，认识这么久，你不信我！出车祸你不去查肇事司机来查我！”范泰也不服气的瞪着孙大宝。
孙大宝心中一动，起身冲出审讯室。
还是晚了一步，肇事司机已经被保释了。
“刘队，这个案子既然交给了我为什么放人不通知我？”孙大宝来到刘队长办公室气愤的嚷嚷道。
“无逃逸，无违反交规，无酒驾，认真履行民事赔偿责任，而且肇事司机与死者之间也没什么瓜葛，你倒是给我一个不放人的理由啊？”刘队长反而一脸委屈。
“走多长时间了？”
“大约两个小时吧。”
孙大宝愤怒的拂袖而去，当初急着让调查的是他，现在急着放人的也是他，而且以周家的势力，肇事司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被保释，到底怎么回事？
孙大宝意识到，周日新的死百分百不是意外了。
如果范泰说的是真的，那个装置很有可能是被肇事司机现场拆了藏在附近某个地方然后才报的警，现在估计已被其本人甚至其同伙转移了。
“喂，老同学是我，大宝贝……哈哈，不跟你客套了，回头请你吃饭，麻烦你帮我查个监控……不麻烦，两个小时之内的，能到平畅河桥下所有附近路口的监控，照片我一会发过去……”孙大宝挂了电话把肇事司机的照片发了过去。
几分钟后孙大宝手机响起，“喂，这么快？”
“喂，大宝贝啊，不是我不帮你，好死不死今天是平畅河中秋钓鱼大赛，河两岸加上桥两侧一共四个出入口，那人多的海了去了不说，个个都戴着遮阳帽，根本没办法面部识别！”
“哦？这样，我知道了，还是谢谢您！”
“别光谢呀，饭怎么办？”
“喂……你……什么……信号不好……”
嘟嘟……
“孙大宝你大爷……”
孙大宝放下电话却皱起眉头，高手啊，真是每一步都算过。
2.开诚布公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鲁迅《狂人日记》
范泰吃着火锅一脸感激的看着孙大宝，“两个死人都被诬陷到我头上还能这么快出来，有良心、有两下啊大宝！”
“行了，别装了，第一个死者凶器上并没有你的指纹，第二个也只算是协查，都没直接证据，怎么你舍不得出来？”
“哈哈，那整了半天这火锅我没必要请你啊！”
“呵呵，少来了，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这顿火锅还是有必要的，趁着热乎劲，把实情老实交代了！”
“啊？你还是怀疑我？你之前的案子大部分可都是我帮你破的，真当自己是神探了？”范泰不禁觉得有点讽刺。
“你呢？真当自己是侠盗罗宾还是楚留香？”孙大宝冷哼道。
“我怎么觉得我是被冠以“莫须有”罪名的岳飞……”
“那好，你在笔录中说那天晚上是有人以李心雯的名义给你发信息让你出来有要事商量，当晚是我送你回去的，你喝的烂醉如泥能听见一个信息提醒？”
“我酒醒的快不行吗？”
“可以，那信息下面还有一个邮箱账号和密码，但是密码不对，你改了吧，里面有什么？”
“我看了信息就出来了，邮箱还没看，不知道！”
“那好，你明明认识死者为什么说不认识？如果有人打算陷害你，为什么不在凶器上留下你的指纹？”孙大宝掏出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这是我一年前去车行找你时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跑车随手拍的，香车美女所以我印象深刻。”
照片的主体是停在车行门口的一辆保时捷轿跑，车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在热烈的交谈，正是范泰和死者程梅。
“巧合吧，我见过的每个人都要记得吗？至于指纹我怎么知道，或许凶手杀完人慌乱之下忘了呢？”
“凶手记得擦掉自己的指纹，会忘记按上你的？永远不要相信巧合还是你告诉我的，野兽，我当你是兄弟才开诚布公的跟你谈，你这种态度我如何帮你？”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有些无法理解和解释的巧合叫什么吗？”
“天意难违……别TMD跟我绕弯子，你真认为不靠你我查就不到真相？”
“哦？拿我教你的查我？”
“怎么，怕了？你经常说英语中有句谚语——follow the money，说白了也就是“按钱索骥”，“钱”可以是任何形式收益，除了一些心理罪绝大多数案件都可以这样排查，周日新这么个有钱的主儿，你觉得我查下去会查不出什么来？”
“你尽管去查……”
“野兽，毫不夸张的说咱俩是可以以命相托的关系，这样有意思吗？”
范泰沉默了许久，“我跟你说说一些你不知道的趣事吧！”
“洗耳恭听！”
我们YT市是全国闻名的苹果之都，这里的气候暖温，丘陵连绵，溪涧纵横，空气湿润，光照充足，土质肥沃，而且昼夜温差大，极利于糖份的有效积累，拥有苹果生长的所有优良自然条件。尤其是90年代后引进了日本品种“红富士”，苹果个大皮薄、清脆多汁、香甜如饴，无论口感还是卖相均属顶级品质，之后大范围推广无公害套袋技术，年产量达到了数十亿公斤，一跃成为我国最重要的苹果产地，畅销国内外各大市场。
如此大的产业自然催生出一系列的产业链，例如果袋、反光膜、农药、化肥等等，而近年来登上产业链顶端，豪取利益最大头的产业则是远离大众视线、绝大多数人想不到的——冷库。
正常冷库是如何盈利的呢？
每年丰收季节时，全世界各地的商家、果贩前来直接收购运走的苹果只是产量的一小部分，数十亿吨的产量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化掉的，果农就需要把大部分卖不掉的存放在冷库中贮藏，等待日后销售，而冷库主要就是靠收取果农的冷藏费盈利，一般每吨收取几百块钱的费用，相对于做生意来讲可以说是薄利了。
近年来是如何崛起的呢？
这几年苹果行情大好，价格连年走高，这就让一些人动起了歪心思。
商贩批量购买苹果都是找冷库谈价钱调果，因为量一般都比较大不是单一果农能满足的，需要统一调配，这时主动权就掌握在冷库手里了。
商贩报价一斤五元钱，冷库就会电话联系果农：你的苹果有人出价三元卖不卖？
果农有的急用钱就同意卖了，有的则因价钱低于于市场价选择不卖。
其实冷库只是跟果农知会一声而已，无论你卖不卖在问之前都已经卖了，要是同意就来拿钱，冷库空手套白狼一斤苹果凭空纯赚两元钱，加上冷藏费自然还要多。
对于不同意卖的呢？很好对付，冷库已经散心病狂，没过多少天冷库就又会联系果农：现在两块钱一斤你卖不卖？
果农大多数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这时候基本都慌了，降价这么快，那得赶紧卖啊，否则赔大了，很好，这样冷库一斤纯赚三元。
自然有犟脾气的，老子不差钱，就是不卖，等涨价，很好，你不慌冷库更不慌，等吧，过完年继续降价，据我所知最狠的一次是降到三毛钱一斤，果农被逼无奈同意卖了却连冷藏费都不够交的更别提赚钱，一年白忙活还赔钱，那叫一个惨。
还有不卖打算把苹果提走的，冷库直接回复现在提不了，慢慢等吧，你家的苹果放在最里面，外面卖不完提不了……
每年十亿公斤级别的产量，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可想而知，所以这几年YT市迅速崛起了一批产值过亿冷库企业，日新冷藏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俗话说得好，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年早些时候，一个外地商贩来到日新冷藏调果，赶上财务出去办事不在就先去附近果园转悠去了，听见几个果农在那里拉呱：以后不能入冷库啦，刚下果有贩子来收就麻利儿卖了，入冷卖的价钱一年比一年低，不合算啊。
果贩子听了忍不住搭腔：老乡啊，你们太不知足了吧，一斤四五元钱还低啊？
一年过半百的果农听了一瞪眼：四五元是多少年前的价了，前几天我刚卖的，才两块钱，本钱都不够，一年白忙活，本想赚钱给我儿子还房贷呢，哎！
果贩子一听更急眼了：哪里能两块钱收到，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双方你来我往争论的不可开交，果贩子毕竟是生意人，很快搞明白了冷库这一手空手套白狼是怎么玩的，跟果农解释明白后果农们瞬间炸锅了，这可都是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血汗钱啊，大家成群结队浩浩荡荡来到日新冷藏讨说法。然而果农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任何证据，除了声讨也拿冷库没有办法。
日新冷藏厂平时买通媒体到处宣扬做慈善，捐款建立日新小学，当然这些举动的真实目的不过是为了满足降低企业税负的政策，这样一家优秀的民营企业市里怎么会支持这群刁民。
日新冷藏的老总周日新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很快警察就以聚众滋事的名义把带头的几个人抓走平息了这件事。
果农自然不会这样就算了，一些人一合计就计划去政府上访，可是半路就被警察拦住抓进去关了半个月，自此也就暂时消停了。
其中一位老农被关了半个月病倒了，回家后更是一直气不过，这事简直没天理了，没几天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他的老伴自此更是一病不起，身边不能离人，没过个把月也走了……
“我还以为你回老家呆了一段时间是因为生意失败，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说……”孙大宝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露出伤感。
“你大爷好好活着呢！”范泰一翻白眼。
“哦，那……你……”孙大宝尴尬一笑，“那你是怎么牵扯进来的？”
“我告诉过你，我是怎么赔的吧？”
“你进购车配件的时候，被人调了包，给客户更换安装的后大批的出现问题，甚至还出现车祸伤亡，赔偿款让你倾家荡产，声誉扫地，你却没有证据拿对方无可奈何，这个调包的就是死者程梅吧？”
“我到手的货根本就不是程梅的货，送货人员也不是她的人，我告无可告，后来我查过，程梅是一个真正做生意的人，我们合作已久，她之所以会来这么一出，是因为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周日新的操纵。”
“然后呢？”
“经历多了，有些时候你不能不信巧合，我车行被坑倒之后，你知道我暗地里做了一系列调查，当查到那个送货司机时，司机的父母去世回乡下办丧事了，当时我还在想，这真是报应，不过这正是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所以我就去了趟乡下……”
“司机是被随机雇佣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呵呵，你比我看得明白，确实，但是巧合之处在于他的父母算是间接死于周日新，而坑我的幕后黑手也是周日新！”
“所以你们就合谋杀了周日新？”
范泰摇摇头，“依你对我的了解，我要想对付一个人会让他轻易死掉吗？”
孙大宝若有所思，“确实不是你的风格，你会设计让他慢慢失去一切，这是彻底毁掉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周日新也是这样对付你的！”
范泰还想说什么，孙大宝伸手打断了他，这是他们之前合作破案时经常玩的头脑风暴，“剩下的我大体推断出来了，看我说得对不对……肇事司机张强得知你也是受害者就想和你一起对付周日新，但是你拒绝了，在你看来，与这种粗人合作只会坏事。你计划一步步搞垮周日新，首先要了解掌握周日新的动态和底细，于是你趁周日新保养车辆时在周日新车里安装了监听定位设备，车底的应该是个发射装置让你可以远程监控，一切顺利，但万万没想到还是被张强坏了事。”
孙大宝停顿了一下，理顺思绪后继续说道，“张强这种粗人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法律治不了周日新就由他来治。其实粗人心细，张强思前想后决定制造一起意外交通事故，既能报仇又能保身，但找一辆有保险的货车是个难题，于是他联系当初雇佣人了解到真正雇佣他的是程梅，他找上了程梅，还真被他找对了人。程梅应该是之前拜托周日新帮忙摆平事情，周日新打着周局的旗号把事情摆平了却额上了程梅，包括坑你的事情应该也是受此要挟，从此越陷越深，程梅也想摆脱周日新，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孙大宝再次停住，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站起来溜达了两圈恍然大悟，“于是张强开始跟踪周日新，了解他的行车路线，寻找最容易下手最能保证一撞即死的路段，或许真是巧合吧，那天周日新竟然联系你来给他修轮胎，敏感的你感觉有人在暗中盯梢，然后就发现了张强，于是你警告了李心雯。说到这里，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跟周日新有什么恩怨，他为什么要整你？”
“说来可笑，上大学时周日新是心雯的师弟，我跟心雯是异地恋，所以周日新之前并不认识我。周日新上学时就一直追求心雯但没有得手，工作后心雯的设计公司接到一个案子正好是周日新的新厂区，于是周日新以合同为威胁又疯狂的追求起来，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上学时候的心态了，想要的东西东西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于是他选择先毁掉我……我跟心雯的婚姻其实早已出现裂痕，可惜他就不能再等等……”
“原来如此，话说我的推理怎么样？”孙大宝像一个期待表扬的学生一样目光热切的看着范泰。
孙大宝看着范泰慢慢弯起的嘴角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又错了吗？
范泰看着孙大宝垂头丧气的样子冷哼一声：“有进步，没有全错，但是你的推理没有包括程梅是怎么死的！”
孙大宝苦苦思索，不是范泰，不是张强，不是周日新……还能有谁，哪里错了？漏了什么？
范泰见孙大宝一脸纠结，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错在想当然的就认为我参与了其中，那个监听装置不是我装的，是程梅，下面是我的推理。程梅想做两手准备，她知道周日新喜欢边开车边在车内谋划见不得人的勾当，移动的封闭空间让他有安全感，于是她安装了监听设备，万一张强没有撞死周日新，日后周日新报复起来这些监听资料可以保她的命。计划很顺利，周日新死了，可是你们的刑侦大队长或许是为了拍领导马屁，或许是因为其他利益原因准备立案调查这起车祸，这是程梅始料未及的。慌乱之际程梅从监听资料中发现了你们刘队长与周日新的一系列违法交易，包括之前协商非法出警镇压冷库上访群众的对话，于是程梅借此威胁了刘队长，你们刘队这才撤销了调查。你曾经评价过这刘队长属于笑面虎，我想他不会甘心受制于这样一个女流之辈，这个年代保存资料的手段太多了，所以他也压根没指望程梅交出证据而且不做任何备份，最简单的处理办法自然是杀人灭口。作为精明的生意人，程梅什么样的黑暗没见过，尤其是刘队长这种黑白通吃的人物，她心里明白的很，安全只是暂时的，一个刑警大队长想暗中不留痕迹的做掉她太简单了，于是她找上了我，你知道她为什么找上我吗？”
孙大宝沉默了，范泰冷笑道，“因为程梅知道你是我最亲的兄弟，而那里面也有你的犯罪证据，她期待我有办法让你劝说刘队长保她一命。真的是好巧啊，程梅发信息约我那晚正好你送我回家，刘队长早就下令让你做掉程梅，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你替我赴约杀掉了程梅，但没有选择把我一起杀了，你下不去手，你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些证据。你现在之所以跟我谈这么多无非是想看看我知道多少，要不要杀掉我，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是真的，因此你需要给自己一个杀掉我的理由。”
孙大宝头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说：“你告诉我不要相信巧合，没想到你却因为一系列巧合发现了这一切，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吗？”
范泰坚定的摇摇头，“这世界没有巧合，一切都是人为的结果。周日新为什么会特意打电话到店里指名道姓的让我去给他修轮胎？因为他受刺激了！
春来桃发尺书迟
雨过上林暮色鲜
小舟驾入绝壁下
春雨潇潇寓平安
呵呵，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才气的一面。你知道真在暗处玩阴的周日新玩不过我，也是我对你没有防备，被你发现我在暗中调查周日新，你怕被牵连所以通过字谜的方式警告他，这四句对应的分别是 『逃 范 避 泰』，也就是『逃避范泰』。可惜你对人性还是不够了解，周日新是谁？YT市如日中天的青年才俊，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会怕一个在底层挣扎的修车工？所以第二天他就特意当着李心雯的面狠狠的羞辱了一顿我，我也因此才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张强以及后来的这一切……”
孙大宝心惊，原来如此，“周日新搞了你女人，你搞了周日新女人，有趣有趣啊，这是你的作风！不过你还是爱李心雯的吧，让她去举报你，无非是为了保护她。说了这么多，无论是周日新还是程梅都死有余辜，当年警校毕业是你把唯一的名额让给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激你。所以，我们真没必要为死了两个人渣翻脸，是吧！”
“呵呵，谁说你轴真是瞎啊！”
“谁说你耿直也瞎的不轻！”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吧！”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我首先发现的邮箱账号和密码，为什么我登不上而你能，而且我已经把原短信删了，你后来收到的短信只是我模拟发的。”
“因为我开启了云端备份，设置了本地删除云端不同步，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明白那并不是邮箱，而是手机云端ID账号密码，知道程梅用的什么手机自然知道是哪个云端了！”
孙大宝摇头苦笑，“呵呵，我彻底服了！走吧，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家。”
3.上帝的苹果
我想在大地上
画满窗子
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
都习惯光明
——顾城
行至拆迁区孙大宝突然停车了，“下车，我带你看样东西！”
孙大宝不待范泰答复就走了进去，范泰轻蔑一笑跟了上去。
还是那条小弄，因为死过人，晚上附近更没人逗留了，范泰看着围在身边的十几个人笑道：“软的不行来硬的？看不起我啊，就找这么几个地痞流氓？”
一头顶红发的火鸡男举着棒子怼到范泰面前叫嚣道：“骂谁流氓呢！”
范泰没二话，弹开脸前的棒球棍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势如千钧、快如闪电，打的红毛男，在空中翻了个圈，重重地趴在地上没了声息，“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另一个痞子见范泰竟然敢先动手，提着砍刀就劈了下来，范泰微微侧身躲过，反手又是一巴掌，情景再现。
众人见状呜呜渣渣一拥而上，几分钟后，还能站着的只剩下在场外围观的孙大宝和场中浑身是血的范泰。
范泰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这一出是为了打造我跟黑社会打架斗殴致死的现场吧！”
孙大宝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承认我斗不过你，那我只能不走寻常路了，你手里有程梅给你的证据，我可以相信你不会公开，但刘队长不能，抱歉了我的好兄弟。”
“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把名额让给你吗？因为你比我有拼劲，比我有韧性，比我正直，比我更能主持正义，这几年成绩也证明了我没有错，可是没想到我还是错了！”
“呵呵，这三年来穿梭在各种犯罪之中，你知道我的感悟是什么吗？不是生与死，也不是名跟利，而是发现我们当的警察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因为这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正义和公平，每天声色犬马、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的都是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那些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底子干净的，你明明知道他们违法了却无可奈何，这种无力感曾经让我十分痛苦，直到刘队长给我介绍认识了周日新，他让我的世界观完全刷新了，我才明白，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成王败寇。所谓的正义、公平只是上层掌权人用来安抚、麻木下层愚民而创造的美好愿景，就像是吊在拉磨驴前面的胡萝卜。我知道，即便是聪明过人的你，听了这些也不会理解，因为我们现在的思想境界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我没打算说服你，之前都是你教我，说这么多也算是反哺了，希望你临死前能见识到这世界的真相。”
范泰叹气道：“黑暗见多了，就会习惯黑暗，认为光明才是黑暗。”
孙大宝突然生出一种上帝视角的感觉，曾经作为他智囊的范泰此时显得如此的无知，“上帝拥有伊甸园，觉得孤单无聊就在里面创造了许多种生物。园子中央有两棵树：生命之树与智慧之树。上帝还是觉得无聊就在园子里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亚当，但告诉他，除智慧之树上的果子外，其它果子他都能吃。后来上帝又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陪着亚当，就这样亚当很幸福地生活在伊甸园里，与上帝和谐相处。
一天蛇问夏娃，“我们能否吃任何想吃的果子？”
“那当然。”夏娃答道，“除开智慧树上的果子，我们想吃什么果子就吃什么果子。智慧树上的果子，我们吃了会死的。”
“才不会。”蛇说，“如果你们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子，就会拥有智慧，发现伊甸园的真相，上帝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而不让你们吃智慧树上的果子的。”
夏娃听了忍受不了诱惑，就趁上帝不在摘下一枚果子和亚当一起吃了。
无所不知的上帝很快就知道了，“既然你们已经拥有了智慧，那就必须离开伊甸园了。如果你们留下来，那你们可能会去吃并不好吃的生命之树上的果子，那你们就会永远活下去了，这样你们就跟我一样了，这是我所不能允许的。”
于是上帝就把他们赶到尘世里，为了消磨掉他们的智慧，亚当必须辛苦劳作，每天跟牲畜一样忙碌才能让他跟夏娃活下去，夏娃必受分娩之苦，而他们的后代不断重复他们悲惨的生活。”
范泰知道，孙大宝已经陷入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从一开始破案我就跟你说过你的问题，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上帝为什么害怕亚当夏娃吃禁果？
因为吃了之后他们就会发现原来上帝也是人，人并不是上帝创造出来的，人是靠自己主宰着生命的无限可能！
上帝与人的本质差别就是天生拥有的资源上，也就是你口口声声的那些上层社会。
是的，这个世界很不公平。
但就是蛇的存在打破了这种不公平，让每个人都可以在一个相对公平和正义的坏境下享受生命的美好，自由的追逐想要的生活，得到自己辛苦努力应得的一切资源。
警察就是那条蛇。
通往公平的路，从来就不是一道道轻飘飘的彩虹，而是一道道罪恶的桥梁，而警察就是那夯实的桥墩，而如今你被桥梁压塌了……我知道你真正的转变应该是从父亲的白血病开始的，那种无力感压垮了你，周日新趁虚而入，为你垫付所有费用并帮你找到了合适的骨髓！”
“多说无益，你也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原来你只是人畜无害的状态没人管你，现在不一样了，即便今天我饶了你，你也斗不过我身后的势力，我的背后可不只是一个刑侦队长，他也只是个办事的而已……好了，是你自尽还是由我来动手？”孙大宝往范泰脚下扔了一把刀，并从腰间掏出了枪。
“那你们斗得过站在我身后的人民群众吗？”范泰毫不慌张。
“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孙大宝电话响了，是刘队长，“喂……”
“孙大宝你个白痴，全都直播出去了你还在那啰里啰嗦个没完……”刘队长真想一枪崩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
孙大宝心惊，连忙四周打量，左侧墙头上突然亮起一道光照在孙大宝脸上，照亮了这里的一切，嗡嗡声响起，一架绑着手机的无人机飞了起来。
孙大宝抬手砰砰两枪将直播无人机打落，范泰趁机一个翻滚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孙大宝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一切都完了……
“我好好的一架无人机被你毁了。”范泰一脸心疼。
“哼，不知好歹，我不那样做你怎么有机会逃跑？孙大宝跟你同归于尽怎么办？”李心雯嗔怒道。
“哈哈，我们扯平了……你说我们明明都放不下对方，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不知道，或许是慢慢发现你还有我不认识的一面吧……再者，虽然知道周日新毁了我们的生活，毁了太多人的生活，他罪有应得，但你却让他永世不得安息，玩他的老婆花他的钱，并且轻易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的心机、你的另一面让我感到害怕，我爱你但我接受不了……”
范泰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释然一笑：“祝你幸福！”
李心雯看着范泰起身准备离开连忙抓住他的手说道：“你要小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李凤琳恐怕也只是利用你！”
范泰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拍了拍李心雯的手背，“他们先擦干净自己的屁股再说吧，我手里还有他们的其他犯罪证据，他们不敢乱来，而且我准备跟李凤琳出国了，今天就是来跟你告别的！”
李心雯愕然，自己真的是瞎操心，扭头看着外面正坐在车中等范泰的李凤琳，喃喃道：“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