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CC2019 panel1：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是力出一孔，还是百花齐放？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和大佬只差一扇窗。没错，这扇窗就是计算机工作者们的年度狂欢盛会——CNCC。 姑苏城外，金鸡湖畔，桂花怒放，满城飘香。金秋时节，CNCC2019如期而至，于10月17~19日和大伙相约苏州金鸡湖国际会议中心。会议由CCF主办，苏州工业园区管委会承办。小芯作为CCF官方合作媒体，前来“取经”。

全文共4406字，预计学习时长10分钟

中兴事件、华为事件、IEEE“审稿门”等一系列事件的爆发，让我们清醒的意识到，在高新技术领域，仍然存在受制于人的短板和卡脖子的地方。

 

从国产自主可控芯片到国产自主的操作系统，从人工智能核心算法到开源生态建设，有的技术是完全被卡死，有的技术是温水煮青蛙式的半卡，有的技术是暗中被卡。如何鉴别卡脖子技术的各种形态，预测未来可能的卡脖子技术？面对不同卡脖子的形态，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由谁来主导实施？

 

带着这样那样的疑问，小芯参加了CCF YOCSEF于10月17日下午举办的论坛——“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是力出一孔，还是百花齐放？”

 

论坛由并行科技董事长、CCF YOCSEF现任主席陈健以及滴滴出行科技合作总监、CCF YOCSEF副主席吴国斌共同主持，华为高级工程师总监陈钟平和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计算机科学与工程教授刘欢进行引导发言。此外，还特别邀请到了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唐杰进行分享。学术界和产业界专业人士共聚一堂，共同讨论中国在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道路上的几个关键议题，为中国科技创新与发展献计献策。

 

吴国斌：“卡脖子”不是一两天，需高度重视

CCF YOCSEF副主席吴国斌

论坛伊始，执行主席陈健和吴国斌一同介绍了“卡脖子技术问题现状”，将“韩国三星‘卡脖子’的喜与悲”与“我国AVS技术的发展史”相结合，总结了当今技术发展与创新所面临的“卡脖子”问题。

 

据统计，科技日报报道的35项“卡脖子”技术中国尚未掌控的60余项核心技术。与IT相关的就有光刻机、芯片、操作系统、触觉传感器、手机射频器件、激光雷达、高端电容电阻、核心工业软件EDA、数据库管理系统等

 

吴国斌表示，去年，美国拟要限制14类新技术出口，其中非常多的技术和信息领域相关，包括：生物技术、人工智能（AI）和机器学习技术、定位、导航和定时（PNT）技术、微处理器技术、先进计算技术、数据分析技术、量子信息和传感技术、物流技术、增材制造、机器人、脑机接口、高超音速空气动力学、先进材料、先进的监控技术。还有一些技术也将被套上枷锁，美国一直在酝酿中。

 

在韩国，同样存在“卡脖子”问题，但它制定的一些路线图，让不少企业逆流而上。以韩国三星为例，1974年开始涉足内存技术，2017年称霸半导体行业。没有美国近百年的技术积淀，也没有日本健全的工业体系，四十年却实现了快速弯道超车！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吴国斌总结为国家支持，韩国三星在三次逆向市场情况下做出大量的投资，最终实现了弯道超越。同样的，中国AVS系统崛起史也同样让人惊叹，为我国节省了巨额的专利费。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对于国家发展真的至关重要。

 

面临“卡脖子”技术问题，全球都在做一些积极的思考和布局。也是时候该推上圆桌开诚布公了。

 

接下来，在引导嘉宾和特邀嘉宾的带领与启示下，大家围绕着“卡脖子技术的形态”、“如何鉴别和预测卡脖子技术”、“解决卡脖子成功和失败的评价标准”、“卡脖子技术的解决方案”这四个论题，展开激烈的学术探讨。

 

陈钟平：借鲲鹏之翼，飞跃卡脖子之槛

华为高级工程师、总监陈钟平

 

第一位引导嘉宾是华为高级工程师、总监陈钟平，他围绕着“鲲鹏凌云，践行行业应用创新和升级”的主题，全面介绍了华为云鲲鹏云服务与解决方案能力，展示了快速提升的生态能力、专业服务能力和移植方法与实践，以及与合作伙伴联合打造的教育、金融、政府、大企业等重点行业和领域的解决方案，旨在提供解决“卡脖子”技术问题的启示，共同实践和推动行业应用创新和产业升级。

 

首先，他展示了华为最近几年基于鲲鹏ARM方面，构建的华为开放型生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论述：

 

• 华为云鲲鹏云服务： 基于多元架构，使能全行业场景。
• 持续创新，推出业界最高性能自研华为鲲鹏处理器。
• 全栈鲲鹏生态： 服务产业，行业创新，技术合作，扎根开发者。
• 立足三朵云，踏实做鲲鹏产业，携手政府、企业、学校共赢前行。 这三多云分别是： 政府产业云、企业行业云和人才培养云。 政府（鲲鹏）产业云： 快速建设多样算力基础设施平台，聚集多方； 企业行业云： 践行应用创新，行业龙头企业建立联合实验室； 人才培养云： 面向信息专业，构建基于鲲鹏的公共教学云平台。

 

在这样的技术实践和行业部署下，华为鲲鹏近几年取得了不少成果，可归纳为以下几点：

 

• 应用软件移植华为云鲲鹏云服务实践： 平均8天完成适配。
• 一站式鲲鹏开发者社区，汇聚开发者力量，线上线下生态协同。
• 华为云鲲鹏移植专家服务： 专业支持力量，让客户省心。

 

在汇报最后，陈钟平与现场学者专家还进行了开放议题讨论。有关：共建生态，开源应用移植清单共享；混合资源池（GPU+X86+ARM+NPU）Linpack优化，攻克算法和软件开源；打造“国产软件On国产平台”软件堆栈，开放接口和标准。

 

考虑卡脖子工程时，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芯片的研发，然而其过程并非卡在制造上，而是卡在了生态环境上。华为整个鲲鹏生态环境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社会各界共同的努力，最终打造出一个优秀完备的生态系统，有力支持了整个华为芯片的发展，也成为中国解决芯片卡脖子问题的关键。

 

在陈钟平演讲结束后，经过现场激烈讨论，最终得出卡脖子技术具体的几种形态，分别是：

 

1.硬卡，如芯片制造工艺，超级计算机，5G

2.半卡，如操作系统（温水煮青蛙反而更容易卡死）

3.威慑卡，如华为x86、华为ARM（有自己的指令集，生态待丰富）

4.暗卡，如EDA、工业软件、Android app store

5.互卡，如专利战

 

在这一结论上，结合具体案例，围绕着“目前中国卡脖子技术问题对应的形态，应该如何面对？是力出一孔，还是百花齐放？”，现场讨论持续发酵中……

 

刘欢：解决卡脖子问题没有捷径，还需脚踏实地

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的刘欢教授

 

第二位引导嘉宾是来自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的刘欢教授，

 

刘欢表示，卡脖子技术问题既不容易也不新鲜。因其不同的类型，它们有短期和长期的解决方案，但不确定程度也不同。例如，众包式“百花齐放”是解决某些类型“卡脖子技术”的一种解决方案，而聚集专家式“力出一孔”则是另一种解决方案。我们也常常好奇是否有捷径或奇迹。但真的有这样的解决办法吗？

 

围绕着这些问题，刘欢以“科学研究和卡脖子技术问题的关系”为主题，列举了张益唐在不依赖未经证明推论的前提下，发现存在无穷多差小于7000万的素数对，证明孪生素数猜想的一个弱化形式；军事装备建设；生物基因工程等著名案例，带大家头脑风暴了一番。

 

最终他得出结论：解决卡脖子问题没有捷径，我们要弯道超车，别人也会。现在都在讲换道快跑，你会换别人也会换赛道。相信竞争在市场上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做研究的事情应该是百花齐放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一个人做的研究是不是可以有结果的。再智慧的人让他们群策群力，最终得到的结果可能也不理想。力出一孔对于研究很重要，但是更大更长远的研究还是百花齐放的。

 

唐杰：学者，体现大国匠师的地方在哪？

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唐杰

作为特邀嘉宾，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教授唐杰表示：我们之前给科技部写过，基于大数据的美国管制技术情况，也许可以给大家带来一些有用信息。

 

第一个方面，自去年中兴事件之后，我们就讨论过。中兴事件背后涉及到基本的东西，甚至一些产业链方面的东西，例如光刻机、材料等，我们缺少也许是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到底别人卡我们的是什么，这是最基本的问题？尤其是学者，我们关注的未必是真正卡脖子问题。例如，光刻机，人家最终还是卖给我们的，这个我们是被卡了吗？

 

第二个方面，在摸索一些事情，咱们作为学者太热闹了，常常跑去折腾一些太表面的东西有些浮躁。比如，在整理中美人才时，不是将这些人才都去干我们缺的事情，而是让我们的人才都变牛。人才变牛之后，没准卡脖子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我们不能跟着别人的思路走。

 

第三个方面就是产业界，因为有些学者是做系统的，这个方面我们需要更多思考一下，咱们怎么做一些大国重器的东西，做一些非常敏锐的东西。国庆期间看导弹，的确很振奋人心。但这其中，我们的学者，体现大国匠师的地方又在哪里？这一系列问题都值得探讨。

 

陈健：针对不同形态的卡脖子问题，我们需要力出一孔，也需要百花齐放

CCF YOCSEF现任主席陈健

 

在卡脖子问题的形态之上，陈健增加一个了维度，让问题更深厚了一些，这个维度就是：这项技术的市场容量究竟有多大？

 

他表示：我们都在考虑应该政府投资，还是应该资本投资，还是应该谁投资？

其实现在资本界，它的运行规律已经很清晰了。为什么有一些尖端资本愿意投，就是因为日常容量够大，资本投了如果成功之后，可以得到商业上的回报的，我们很多卡了脖子的技术，在国外也是资本投出来的，我们回过头去看，我们这五项，我们把市场容量放在旁边。

 

针对卡脖子技术问题，他分别从不同形态提出自己的见解：

 

第一项，硬卡。军工基本上都是属于这个范围。军工是这个世界上最暴利的行业，美国对中国感到生气，为什么？就是因为中国现在的军火生意做得好啊。武器除了保卫国家之外是要卖钱的。

 

硬卡的普遍几乎都有这种效应，真的很值钱，但即使再值钱也不卖给你，硬卡确实值得力出一孔式投入。

 

第二部分，半卡，我们在说只要资本能够拿到足够的回报就可以投入，半卡市场容量是够的，够的意思是什么？是可以支持百花齐放的。比如说人工智能，目前市场上人工智能投资的企业和基金海量，因为大家都看好未来巨大的市场空间，百花齐放是没有问题的。不力出一孔也会有人投，只是需要时间。以前大家都讨论过什么叫核心技术。技术是拿钱去换，只要花时间就搞定，什么是核心技术，核心技术指的是需要砸无数钱，不好意思你搞不定，核心技术需要砸无数钱外加时间。

 

因为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搞不定的技术，有一句话，天下技术唯快不破，砸点钱就搞出来不叫核心技术，核心技术是砸无数的钱特别不好意思你还需要时间。

 

威慑卡其实基本属于半卡的范围，难点在于接下来的暗卡。

 

暗卡，市场空间不够，像光刻机，一台号称1亿美金，全世界能买多少台？像小众的软件，国外已经做出来了，人家前三十年研发投入现在可以顺利回收了，这时候要市场化让一个小公司自己去投钱。前三十年投一遍，人家一个盗版把你打得扁扁的一点脾气没有。别人已经边际效应没有成本了，这种情况下，恐怕只能力出一孔，而且是政府无可奈何的，很多都是小门类，全中国销量不到1个亿人民币，你让商业公司能怎么做呢？一卡就卡死了，这种情况是需要认真考虑的。

 

互卡一般都是有效的技术市场空间足够，这种情况不仅需要力出一孔，也需要也支持百花齐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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