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铭悦
“妈,我们还有半小时到家,你自己先吃点东西吧。”
我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母亲在百公里外的家乡。电话那头,能听出嘈杂的汽鸣声。母亲,牵挂的心情,通过话音传递过来。
“哦,你们,慢慢开。”
晚上九点,母亲在家门前的马路上,来回踱着小步。东边“嘀嘀”声传来,是有车驶来吧。母亲,立即将头向东探去。借着昏黄的路灯,看着迷迷糊糊的车灯。车近了,近了,母亲可劲的仔细看着。
“哎,不是闺女他们,继续等。”
车从母亲身边,快速开过。母亲被迫向后连退几步。失望的目送车远去,坚韧的继续等着。
路灯是有些年头,据说前年统一更换成太阳能灯。估计这些天,常是阴雨,白天光照不够。灯光时而通亮,时而暗黄。只是不管这光,是照得亮堂还是迷糊着。母亲,依然站在路灯下,来回走着,继续等着。
“前面路口右拐,再开五分钟左右,就到家了。”
家门前的马路,历经几十年的风雨。外加近些年,新建工业园区缘故。工程车装满建材,赶交期似的,来来回回压着。部分石子多次受重力挤压,从内层翻腾出来。几个一堆,一排的。竖立在马路,左边,右边,中间。夜晚,小车行驶在马路上。石子跟车轮,较着劲儿。
“咯吱,咯吱”几个被挤出老远,“吱吱”另外几个溜进车胎夹缝里。
近了,在一百米远的地方。看到熟悉的身影,背比上次见面又弯了些。焦急盼望地站在那儿,向我们这边看来。
“妈,妈——”
迎着声音,母亲小跑着 “总算等到你们了,到家,就好。”
停好车,我们大包小包的拎着。母亲,走在中间。看看我看看姐姐,再看看姐夫。找了又找,没找到孩子们的身影。片刻失望爬上眉梢,然立即又笑呵呵的向家走去。
门开了,开灯后。一桌的菜映入眼帘,堆着尖的,盘子紧挨着盘子。伸手摸摸盘底,留有些许余温。
大块大块的红烧肉,冰冻在一块。红里透黑的颜色,蒜叶点缀着,色泽诱人。野生河鲫,在大火炖煮后。骨肉分离着,浸泡在浓汤里。水煮干丝,牛肉丝,笋丝,黒木耳,榨菜丝,几个混搭在一起。白色汤汁里,几个绿色蒜末,鲜明的躺着。
“菜,冷了。我去热热,你们坐下来先吃。”母亲边说,边端起红烧肉,往厨房里走。
“你看,我们一回来,她就忙个不停。这些菜,个个,动都没动。”我跟姐姐,说着咱妈。
滴答,钟走到整点。时针停在晚上九点整,我们真是饿了。红烧肉,还在锅上热着。鱼和干丝,已经下肚一半。
“来来,红烧肉热好了。赶紧,趁热吃。”母亲将红烧肉,端来放在姐姐面前。
“妈,你是不是一点没吃,等到现在?”从刚才看到的菜,到眼前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我再也憋不住的问母亲。
呵呵,母亲先是笑笑。然后一五一十的说:“嗯,没吃。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早晨6点,去菜市场买的。人家刚从河里拿上来,活蹦乱跳的新鲜着呢。”说着,将鱼移到我面前。
鱼,很是新鲜,烧得也很入味。鱼汤几乎没有温度,快冻住,而没有全冻成鱼冻的样子。怎么着,这也是早晨8点左右烧的,估计又热了一次。现在的味道,正好全部渗透进去。不咸,不辣刚刚好。
是啊,不咸,不辣刚刚好。达到这口味,是母亲老早去挑选,最新鲜的鲫鱼。经过精心慢炖,装盘。在等待的过程,有多少次,手摸着不热。又回锅,热一热,再装盘呢?
我数不清,但鱼味告诉我,是多次。
艰难岁月,走过来的母亲。对我们最基本的爱,就是烧一口我们喜欢的菜。然而就是这一口,要经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从准备到炖煮。从锅里出盘,到热度散去,再回锅里继续加热。来回几次呢?母亲有烧着热菜,肚子咕噜叫吧。可是,她就是保持那几个菜,原封不动地放着。坚定的要给子女,留着。
时间辗转,年代交替。爱子之心,在母亲身上。一直是伟大而持久的存在着。“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对于分居两地的母子,胧胧归情,溢于言表。
“妈,你这红烧肉,真好吃”姐姐啃着肉,不停的夸着
“好吃就好,年纪大了。就怕烧出来,不符合你们胃口。来,吃这干丝。哦,不热了,我去热热”
“妈,别热了,就这样吃,我们保证全部清光。”抢在母亲动身前,我按住盘子。
母亲与我相隔百公里,开车两小时到达。但是,从听到我俩回家起,母亲用两倍,三倍甚至六倍的时间。准备着她那份,符合我们口味的菜。即使干丝冷些,真的无妨。这份炙热,足以传递,到菜上,到嘴里,到心里。
母亲节快到来,思来想去,记录些平常。仅以此文,记住母亲宠我俩到骨头里的方式。———活动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