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孩子，谁没上山采过蕨菜呢。三四月的春天，蕨漫山遍野地萌生，只要上山，随随便便就可以采摘一大篮子，而且只选最嫩最肥、刚冒尖20厘米左右的。蕨菜可以吃的部位正是嫩叶和卷曲的新芽，一旦长开便只能等它变老后当柴火烧了。台湾作家凌拂描述蕨的嫩芽挺有意思：“卷去的幼芽勾着头，像婴儿蜷在子宫里一样地卷在自然里，茎上披着褐色鳞片，一如婴儿褶皱的肌肤和绒细的毛。”

蕨本身就是地球上最古老的羊齿植物之一，又从商周时代开始，就是民间常吃的野菜了。周武王灭商后，商朝遗民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隐居首阳山“采薇采蕨”，故事流传至今。《诗经》提到的“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所采的蕨也是作为蔬菜食用。古人采回蕨菜后，先用草木灰蒸煮，然后炒食，口感非常滑嫩。

古代的人似乎很喜欢滑嫩口感的菜品，冬葵、落葵、莼菜都是这种口感。我虽从小采蕨，我们家却从来不会将开水氽过的蕨菜直接炒食，因为全家人都不爱那古人认为美味的滑润口感。一般母亲会将蕨菜用开水细细氽一遍，指导蕨芽由绿变紫，然后将它们过水后捞起，放在太阳底下晒干，这样既可久藏，又没有了那滑腻口感，想吃时取出用开水泡开，切成小段，炒一盘蕨菜炒腊肉，那才是一道又香又好吃的美味。

蕨本身含毒，必须用草木灰蒸煮或者开水焯过后，等蕨芽由绿变紫才能吃。所以现在作为野菜的蕨菜在城市里虽然很受欢迎，但也有不少人在恐吓性的传播其毒理性，让一些了解过的人不敢轻易食用。

其实作为一种已有几千年传统的平常菜蔬，只要用开水氽过，哪有什么问题呢？何况现在菜品选择那么多，大家也不过是在时令时节，偶尔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