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诗歌之门——读《时间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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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代表热烈,象征着如火的爱情,可惜玫瑰也容易凋谢。但是有的玫瑰,超越时间和空间,不妨叫她时间的玫瑰。

北岛著的《时间的玫瑰》讲的就是这种玫瑰,她愈久迷香。他们是洛尔迦、特拉克尔、里尔克、策兰、特朗斯特罗默、曼德尔施塔姆、帕斯捷尔纳克、艾基、狄兰·托马斯这九位诗人。“他们用不同语言写作,风格迥异,构成了二十世纪诗歌壮美的风景——横看成岭侧成峰。”

以前读近代或现代诗,觉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很多毫无逻辑可言,感觉作者完全是故弄玄虚,很难看下去。看完《时间的玫瑰》,我豁然开朗,它为我欣赏诗歌打开了一扇门。迷雾中,找到了一条小径,顺着这条小径得以进入诗歌雄伟的殿堂。特朗斯特罗默说:“诗的本质是对事物的感受,不是认识,而是幻想。一首诗是我让他醒着的梦。诗最重要的任务是塑造精神生活,揭示神秘。

书中谈到,俄国形式主义批评的代表人物维克多·什克洛夫斯基在他的《艺术即手法》中指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了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仅仅是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化,是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事就是审美的目的,必须设法延长。艺术是体验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而对象本身并不重要。”

确实如此,很多诗歌不是读一遍就能懂的,常常需要反复咀嚼才能了解。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周边常见的事物会变得麻木、迟钝、无所谓。诗歌则通过对日常语言的强化、凝聚、扭曲、缩短、拉长、颠倒、暗喻等手段,使日常语言“陌生化”,从而唤起对世界新鲜的感知。

其实旅游也是如此,当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的感官就会格外的敏感,对于事物的感知就会加强,留于心中的印象自然会深刻些。我在《美之旅》中说要“诗意地理解生活,理解我们周围的一切”,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在生活中发现美。“用生活最大限度地充实自己。”我想诗歌就是最直接的方式了。

本书分别介绍了九位诗人3-4首最具代表性的诗歌。通过作者的细读分析,如同找到进入了这些伟大诗人心灵的钥匙,感受着他们的波澜壮阔或似水柔情。

这本书也可以说是由九个诗人的短小的传记组成的,诗人的一生,作者娓娓道来。当读到策兰的自杀时,给我极大的震撼。我想是不是上帝将天赋赐予一个艺术家,待艺术通过他实现和播撒到人间后,就命令他回天堂了。莫扎特、舒伯特、梵高、拉斐尔、尼采……莫不如此。

读书的过程中,我也东施效颦地写了一些自以为诗的伪诗。正因为如此,才知道作诗之难,更增加了对伟大诗人的崇敬之情。在这九位诗人中,各选取一首本人喜欢的录在下面。希望通过感受这超越时空的玫瑰,可以增加您对语言的“陌生感”,进而提升生活的敏感度。有诗陪伴,远方也不会太远。

1、《梦游人谣 》洛尔迦(西班牙)
(写了万物生长和音乐与诗)

绿啊,我多么爱你这绿色。
绿的风,绿的树枝。
船在海上,
马在山中。
影子缠在腰间,
她在阳台上做梦。
绿的肌肤,绿的头发,
还有银子般清凉的眼睛。
绿啊,我多么爱你这绿色。
在吉普赛人的月亮下,
一切都望着她,
而她却看不见它们。

绿啊,我多么爱你这绿色,
霜花的繁星
和那打开黎明之路的
黑暗的鱼一起到来。
无花果用砂纸似的树枝
磨擦着风,
山,未驯服的猫
耸起激怒的龙舌兰。
可是谁将到来?从哪儿?
她徘徊在阳台上,
绿的肌肤,绿的头发,
梦见苦涩的大海。
——朋友,我想
用我的马换你的房子,
用我的马鞍换你的镜子,
把我的短刀换你的毛毯。
朋友,我从卡伯拉关口流血回来。
——要是我办得到,年轻人,
这交易一准成功。
可是我已不再是我。
我的房子也不再是我的。
——朋友,我要善终在
我自己的铁床上,
如果可能,
还得有细亚麻被单。
你没有看见我
从胸口到喉咙的伤口?
——你的白衬衫上
染了三百朵褐色玫瑰,
你的血还在腥臭地
沿着你腰带渗出。
但我已不再是我,
我的房子也不再是我的。
——至少让我爬上
这高高的阳台;
让我上来,让我
爬上那绿色阳台。
月亮的阳台,
那儿水在回响。

于是这两个伙伴
走向那高高的阳台。
留下一缕血迹。
留下一缕泪痕。
许多铁皮小灯笼
在屋顶上闪烁。
千百个水晶的手鼓,
在伤害黎明。
绿啊,我多么爱你这绿色,
绿的风,绿的树枝。
两个伙伴一起上去。
长风在品尝
苦胆薄荷和玉香草的
奇特味道。
朋友,告诉我,她在哪儿?
你那苦涩姑娘在哪儿?
她多少次等候你!
她多少次等候你,
冰冷的脸,黑色的头发,
在这绿色阳台上!

那吉普赛姑娘
在水池上摇曳。
绿的肌肤,绿的头发,
还有银子般清凉的眼睛。
月光的冰柱
在水上扶住她。
夜亲密得
象一个小广场。
醉熏熏的宪警,
正在敲门。

绿啊,我多么爱你这绿色。
绿的风,绿的树枝。
船在海上,
马在山中。

2、《给孩子埃利斯 》特拉克尔(奥地利)

埃利斯,当乌鸫在幽林呼唤,
那是你的灭顶之灾。
你的嘴唇饮蓝色岩泉的清凉。

当你的额头悄悄流血
别管远古的传说
和鸟飞的晦涩含义。

而你轻步走进黑夜,
那里挂满紫葡萄,
你在蓝色中把手臂挥得更美。

一片荆丛沙沙响,
那有你如月的眼睛。
噢埃利斯,你死了多久。

你的身体是风信子,
一个和尚把蜡白指头浸入其中。
我们的沉默是黑色洞穴。
有时从中走出只温顺的野兽
慢慢垂下沉重的眼睑。
黑色露水滴向你的太阳穴,

是陨星最后的金色。

3、《预感》里尔克(奥地利)

我象一面旗帜被空旷包围,
我感到阵阵来风,我必须承受;
下面的一切还没有动静:
门轻关,烟囱无声;
窗不动,尘土还很重。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舒展开来又卷缩回去,
我挣脱自身,独自
置身于伟大的风暴中。

4、《死亡赋格》策兰(德语诗人)
(写了微信的赋格)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傍晚喝
我们中午早上喝我们夜里喝
我们喝呀喝
我们在空中掘墓躺着挺宽敞
那房子里的人他玩蛇他写信
他写信当暮色降临德国你金发的马格丽特
他写信走出屋星光闪烁他吹口哨召回猎犬
他吹口哨召来他的犹太人掘墓
他命令我们奏舞曲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夜里喝
我们早上中午喝我们傍晚喝
我们喝呀喝
那房子里的人他玩蛇他写信
他写信当暮色降临德国你金发的马格丽特
你灰发的舒拉密兹我们在空中掘墓躺着挺宽敞
他高叫把地挖深些你们这伙你们那帮演唱
他抓住腰中手枪他挥舞他眼睛是蓝的
挖得深些你们这伙用锹你们那帮继续奏舞曲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夜里喝
我们中午早上喝我们傍晚喝
我们喝呀喝
那房子里的人你金发的马格丽特
你灰发的舒拉密兹他玩蛇

他高叫把死亡奏得美妙些死亡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他高叫你们把琴拉得更暗些你们就象烟升向天空
你们就在云中有个坟墓躺着挺宽敞

清晨的黑牛奶我们夜里喝
我们中午喝死亡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我们傍晚早上喝我们喝呀喝
死亡是来自德国的大师他眼睛是蓝的
他用铅弹射你他瞄得很准
那房子里的人你金发的马格丽特
他放出猎犬扑向我们许给我们空中的坟墓
他玩蛇做梦死亡是来自德国的大师

你金发的马格丽特
你灰发的舒拉密兹

5、《果戈里》特朗斯特罗默 (瑞典)

外套破旧得像狼群。
面孔像大理石片。
坐在书信的树林里,那树林
因轻蔑和错误沙沙响,
心飘动像一张纸穿过冷漠的
走廊。

此刻,落日像狐狸潜入这国度,
转瞬间点燃青草。
空中充满犄角和蹄子,下面
那马车像影子滑过我父亲
亮着灯的院子。

彼得堡和毁灭在同一纬度
(你看见倾斜的塔中的美人了吗)
在冰封的居民区像海蜇漂游
那披斗篷的穷汉。

这里,那守斋人曾经被欢笑的牲口包围,
而他们早就去往树线以上的远方。
人类摇晃的桌子。
看外边,黑暗怎样焊住灵魂的银河。
快乘上你的火焰马车离开这国度!

6、《列宁格勒》曼德尔施塔姆(俄罗斯)

我回到我的城市,熟悉如眼泪,
如静脉,如童年的腮腺炎。

你回到这里,快点儿吞下
列宁格勒河边路灯的鱼肝油。

你认出十二月短暂的白昼:
蛋黄搅入那不祥的沥青。

彼得堡,我还不愿意死: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

彼得堡,我还有那些地址
我可以召回死者的声音。

我住在后楼梯,被拽响的门铃
敲打我的太阳穴。

我整夜等待可爱的客人,
门链像镣铐哐当作响。

7、《哈姆雷特》帕斯捷尔纳克(苏联)

语静声息。我走上舞台。
依着那打开的门
我试图探测回声中
蕴含着什么样的未来。
夜色和一千个望远镜
正在对准我。
上帝,天父,可能的话,
从我这儿拿走杯子。
我喜欢你固执的构思
准备演好这个角色。
而正上演的是另一出戏。
这回就让我离去。
然而整个剧情已定,
道路的尽头在望。
我在伪君子中很孤单。
生活并非步入田野。

8、《临近森林》艾基(俄罗斯)


我终于接近没有人到过那里
只有一种旧感觉的
白银——当自由的温暖在额与肩上

这明亮的
田野——似闪向天空的光芒

一如羞怯火花的寂寞灵魂
拥抱四周
闪烁了,自由和白色在附近
而纯洁被创造——简单地:被纯洁自己
田野
敞开
(总是像
天空前的田野)
发它的光——为自己


另一个呢?光芒毕竟穿越了它
为爱
像爱某一天使——到处——爱我的放纵
同时创造
纯洁之地

有过多少风?少许黑暗地离开和生活的风
比上帝的安宁更安宁
在那里
沉默中
天蓝

9、《通过绿色导火索催开花朵的力量》
狄兰·托马斯(英国)

通过绿色导火索催开花朵的力量
催开我绿色年华,炸毁树根的力量
是我的毁灭者。
而我哑然告知弯曲的玫瑰
我的青春同样被冬天的高烧压弯。

驱动穿透岩·石之水的力量
驱动我的鲜血;枯竭滔滔不绝的力量
使我的血凝结。
而我哑然告知我的血管
同样的嘴怎样吮吸那山泉。

在池中搅动水的手
搅动流沙;牵引急风的手
牵引我裹尸布的帆。
而我哑然告知那绞死的人
我的泥土怎样制成刽子手的石灰。

时间之唇蛭吸源泉;
爱情滴散聚合,但沉落的血
会平息她的痛楚。
我哑然告知一种气候的风
时间怎样沿星星滴答成天堂。

而我哑然告知情人的墓穴
我床单上怎样蠕动着同样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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