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对傍晚发的几条微博的整理#
刚才我看张家辉自导自演的《低压槽·欲望之城》的预告片,显然是在模仿昆汀·塔伦蒂诺的罪恶之城(Sin City)。以前港片和港台歌曲有不少是模仿欧美或者日本作品的,尤其歌曲,很多经典歌曲其实是日本歌重新填词。那个时候很多的所谓文化创作,其实是基于落差的搬运。当然搬运也有搬运的价值。
那么经过这么年,现在这个落差基本已经被填平了。
一方面是表象的落差,科技和信息传播手段发达了,国外电影观众可以在家直接看了,不用非得跑到美国欧洲去看,甚至有的电影,豆瓣文青比你所谓的导演编剧还熟,你搬来给谁看?
另一方面是内在的落差,改革开放四十年,视野开阔了,手里有钱了,很多东西也都自己体验过了。一些原来看电影里感觉好新鲜的东西,比如《罗马假日》的爱情,比如《五十度灰》的SM,自己体验完了也没什么了不得。
也就是说即便是看国外一手新鲜电影,震撼度也是越来越弱。尤其是人生级别的宏观震撼,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所以奥斯卡被逼得去搞人兽恋了,只能强行创新,越搞越事儿逼,越搞越细碎碎。
一切的生意,本质上都是吃落差。前面那两个文化的落差,外在落差和内在落差,都消失了。后面文化怎么搞?去哪里找新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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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宏观上无非就是三种,空间、时间和意识形态。回归初心来说,永远都是这三种。这里我是指伟大的、能够经受历史检验的艺术作品。至于情绪、格调、表现手法创新啥的,没有这三大落差,只能是历史的尘埃。
1. 空间上比如最近的《北京女子图鉴》,小城市姑娘跑北京打拼,题材很俗,但是本子写的算是用心,能够引起很多人的共鸣,包括北漂的,也包括没有来北漂的。当然由于这种空间落差程度比较小,流于日常,无法和九十年代中国人第一次接触到大量西方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震撼程度相比。
实际上,全球一体化搞到现在,星球大战也打了那么多年,大规模的空间落差已经都搞完了。剩下的基本就是修复“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而带来的落差空间。当然对于个人来讲,这个落差已经非常大了,并且还能吃上两个十五年,并且后面全世界都要靠中国扶贫续命。但是从绝对空间的角度来讲,毕竟已经是零头了。
2. 时间上主要还是放眼未来。冷战时期美国爆发了大量的真科幻作品,那个时代的技术爆炸(基于更早期的科学理论突破)以及世界范围的活跃思潮确实给文艺创作提供了海量的鲜活的素材。
最近这二十年,其实已经没有啥真科技出现了。互联网公司催生了大量新富豪,但是其商业模式本质上只是对贸易路径与效率的优化,并没有特别本质的技术创新。
包括芯片,1977年旅行者号就飞向深空了,到现在飞出太阳系还能发射信号。那个时代的超算性能是多少?NASA的科学家说跟车钥匙的遥控器差不多。最多跟一部iPhone差不多。这四十年我们的各种科技概念层出不穷,我们探索太空的手段有没有实现质的飞跃?同时我们现在的芯片工业摸到了摩尔定律的天花板,然而实质产生替代性的东西比如量子计算机还远不能商业化,所以开始着急。芯片厂摸不出新东西来了,只好去砸中兴的饭碗。包括其他技术也是,比如昨天还跟人讨论夏普的8K电视,关于8K我就一个问题,片源、带宽、存储、人眼分辨率什么的都不用谈,就一个问题你家换4K了么?
放眼望去其实大量的东西都没有换换换的动力了。那么这些年你科技算是发展了还是没发展?发展了没人用算发展么?这种情况下好像看不到“未来”。人们也不是特别关注未来的东西,更关注当下、今天、眼前的利益和感受。
上个月斯皮尔伯格搞的《头号玩家》则是打的是怀旧牌。其实我前几年就发现很多好莱坞大片,比如《钢铁侠3》《金刚狼3》都在频繁的打怀旧牌。这一次被皮大爷把王炸级的大IP一下子全摸出来了,后面吃啥?
3. 然后关于意识形态。最近我突击学习新党章和十九大报告,包括官方出的党章修正案问答。翻来覆去的看,看完我还是挺震撼的。前面用词上也能看出来,被带的比较左。
这方面之前确实是我认识的不够到位。现在我的理解是,因为人性天生不完美,所以共同富裕和个人主义天生就是不能融合的。具体来讲,人人都想躺着挣钱,并且加一个时间期限,一万年。那已经躺下的人怎么保证自己能躺一万年?唯一的办法就是禁止别人躺下。也就是马克思所谓剥削剩余价值。具体手法,old school靠武力,现代的则以契约和债务为主。
这个模式的问题在于,躺下的人反而最害怕真正的科技发展。哪怕是像电商这种模式创新,也会打破大量垄断。当然电商其实并没有触碰真正的垄断。农业,这个最接近基础生产资料的行业,才是最底层、最核心的垄断。不管你是在家乐福还是亚马逊上,你是亿万富豪还是火箭科学家,你都要买我的太古糖,吃我的加州阳光橙,喝我罗斯查尔德家族的拉菲、木桐。而农业拼到最后,核心就是两个:种子和产区。所以英国人手里的古老地契,直到现在还在向全世界源源不断地征税。除非有一天搞出来量产人造肉。
而躺不下去的人,哪怕想搞科技创新,也没有足够的资金、设备实力。没有真正的科技突破,人类早晚有一天会摸到天花板,摸到天花板而科技没突破咋办?只好违约,消灭一部分债主,没有原告就没有被告。剩下的人再开心的进行再分配,然后继续违约,直到下一次天降爱因斯坦。这个违约,以前靠战争,现在靠金融危机。
那么共同富裕肯定就不能这么搞。追根溯源发现要想避免这种灾难性的战争或者金融危机,从一开始就不能让人躺下——只有死了才允许你躺下,只要不想死就得站着。这种搞法就让人很累,而且很恐慌。因为“永远在路上”,你停下来说歇会儿,你就跟不上了。那你说我强行奋斗行不行?赶上个L型,大腿判断短时间出现不了爱因斯坦大家先走慢点儿,让别人先死,你越板命越恼火。
这两种意识形态,天然就走不到一起去。这种意识形态落差肯定存在空间,并且未来会越来越大。那问题就是吃不吃?怎么吃?或者,能不能不吃了?
昨天我看《旗帜》的一篇批判历史虚无主义的文章,给了我新的启发。文章说:
“唯心主义历史哲学一直是西方历史哲学的主流。唯心主义历史哲学片面强调人的主体性、人的理性和自由意志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原动力,以历史认识的相对性、历史选择的任意性、历史事件的单一性和不可预测性等否定历史规律的客观性,反对马克思主义历史决定论。”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唯心与唯物的角度看意识形态之争。具体到文艺创作上,唯心主义的文艺当然是很容易搞的,你有才华就行,甚至一直以来好像文艺本身就是唯心主义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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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党章要求:
抵御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腐朽思想的侵蚀
牢牢掌握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
好吧但是…唯物主义的文艺,怎么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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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鉴于4月21号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习主任在《首次全国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以及未来必定实行的连坐制度,评论里面不符合文末引用的两句话的精神的,我就手动抵御,不再私信通知了。先行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