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这件小事
2015-11-01道年记
昨天推荐了这部电影,Mary and Max。
这是个关于孤独的故事,两个奇怪的小世界好像找到一个缺口,要把胀在心上的每个字都吐出来。
全篇都是灰灰的镜头,可是美好的东西都是红色的,Mary的发夹,Max的帽子装饰,路边的花,还有最重要的,Mary寄信的邮筒。压抑了好久,然后有个人懂你,然后发现他比你还孤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隔了好远好远,互相救赎。Max想要原谅Mary的时候键盘坏了m键,就连you’re welcome也打不出来,他好伤心。Max说过会把每封信熨好,放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当Mary扬起头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整壁墙都是她的字迹,所有的倾诉都粘在上面,直到Max的最后一眼,看到的都是她的话。
我回微信很懒,常常在推送看过以后就忘记了,一放可能又到第二天了,这样应该很不招人喜欢。好友常常念我,我却很难改掉这个坏习惯。最好的闺蜜难得和我有一样的节奏,她准备司考两个多月没用手机,然而我没有发现,因为我也闭关了两个月,事前我们也没有互相嘱咐一声。我们偶尔视频,可以直接切到最近最烦的话题。昨天看完电影,去搜熊顿的故事,看见以前她在常住的城市有三个交心好友,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也相伴左右,觉得真好。
有空的时候我偶尔参加同事朋友的聚会,但我很少是主动联系的那个人。心情好的时候我喜欢和陌生人,初次见面的人聊天,但我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在澳门的时候我会一个人散步,每次带上相机,我会不好意思让朋友等我换着角度拍街道,赖着不走。
那天邹先生和我说,有一类人和别人分享的时候自己会吸收能量,越聊越兴奋,聚会完可以精神饱满地去做下一件事;有一类人聚会的时候会消耗能量,聊久了需要自己待在不被人打扰的空间缓一缓,充上电。
那年airbnb还不流行,我在欧洲旅行用couchsurfing。回来别人问我做沙发客好不好的时候,我常常会说这是看性格的事。沙发主免费提供住宿,几乎不需要回报,旅途窘迫的时候,最容易的回报是分享,聊天或者简单地做伴。旅程刚开始的几个星期,我每两三天换一次屋主,每次别人诚心或者只是客套地问起我的旅途,我的故事的时候,我都会从头开始讲起,絮絮叨叨,巴不得把旅途像电影一样给别人一一回放。旅途过半的时候,有时前一晚很疲惫,又跟着屋主早起出门,再遇到陌生人的时候,我只会回答他的问题,却再不想展开说什么。
我遇过话很多的屋主,他们滔滔不绝,热情又热心,有时候想早早洗澡躲起来自己看看书,也会不好意思开口,和他们一聊又到深夜。也有屋主很有自己的节奏,住在他们家,他欢迎你,他的生活习惯却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他们照例做自己要做的事,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和你聊天,在你需要的时候,开口了他就会帮助。更多的时候,他们友善地提供我一个睡觉的地方,却不期待我分享什么,省力又省心。
科隆的沙发主是个同性恋女生,她把钥匙放在门口信箱里让我自由出入,我只在吃饭的时候见过她和她的女朋友,在reference里第一次见到有人用great low-maintenance guest形容我。
也遇过把沙发客当事业经营的人,他记录每个到过他家的人的日期,国籍,名字,每天更新到自己cs的profile上。他家在巴黎近郊,很漂亮,一个人带两个可爱的小女儿,却有五间卧室。他给我准备很精致的法国住家饭,从头盘到甜品,我感激地不知所措,极力想从行李里找到什么留下来。他却几乎不说话,只问我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吃完饭他安顿两个女儿去睡觉,自己就回房了,也不再交待什么。
(看到我的名字还在他的list上,airbnb盛行的今天,他居然还是没用那栋漂亮的大屋子赚点钱。。)
(他的小女儿很可爱,不给吃薯条很不爽的脸)
有一次接连遇到航班取消和工人罢工以后,我婉拒了里斯本一个host的邀请,在地图上找了一间临近的hostel,和老板要求只要单人间(旅途中我几乎都住的多人间),然后捂着头睡足了二十几个小时,醒来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很舒服。然而我再背起包往外走的时候,却有了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坐在马赛港等沙发主两个小时,周围全是北非移民,虽然我没有种族偏见,但是他们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一个亚洲小女生来我们的地盘干什么。。)
我后来想,好像大部分人都不是绝对孤僻或者绝对开朗的人。我离开家才第五年,搬过五六次长短期住的地方。一个人住的时候,不去广州顺德,我会待在自习室或者房间一整天,很久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我随手写点什么发出去又会精神满满。每次做完event回来,我习惯把手机放在一边,看一场电影看一本书,很久不说话,舍友见我不开口,也就静静地坐在我身后看她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邹先生经常说我抢着他的话说,其实我们常常有契合的想法,这时候我们的话会很多。之前的几篇文章有些是我们聊天的时候谈到,然后记录下来的。除他以外,好像很少能和谁毫无保留地表达想法,甚至是天马行空的,没有逻辑的。这样看来,好像孤独确实是件小事,因为你不会一直孤独下去。
我也是眼浅的人,可是我的朋友几乎不知道,他体会最深。一个自己待着也很自在的人,却越来越不习惯自己约束自己,好像有了陪伴以后就更害怕孤独这个讨厌鬼。但是就像Mary握在手心里的,love yourself first, 自己不害怕了就会觉得Max也一直在鼓励他呀,一点都不孤单。
最后附上Max写的最后一封信。
Dear Mary,
Please find enclosed my entire Noblet collection as a sign that I forgive you. When Ireceived your book, the emotions inside my brain felt like they were in atrumble dryer, smashing into each other. The hurt felt like when i accidentallystapled my lips together, the reasonI forgive you is because you arenot perfect. You are imperfect, and so am I.All humans are imperfect,even the man outside my apartment who litters. When I was young, I wanted to beanybody but myself. Dr Bernard Hazelhof said I was on a desert island then Iwould have to get used to my own company, just me and the coconuts.Hesaid I would have to accept myself, my warts and all, and that we don't get tochoose our warts. They are a part of us and we have to live with them, we can,however, choose our friends and I am glad I have chosen you.DrBernard also said, that everyone's lives are like a very long sidewalk. Some are well paved, others, like mine, have cracks, banana skins and cigarettebutts. Your sidewalk is like mine but probably not as many cracks.Hopefully,one day our sidewalks will meet and we can share a can of condensed milk.You are my best friend. You are my only friend.
Your American penpal,
Max Jerry Horowi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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