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顺着窗缝挤进屋内,照在一袭蓝衣之上,乌黑的头发顺着肩膀低垂下来,好似仙女一般。清轩睁开眼,刚一扭头就看见佳人轻睡得模样,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那柔软的发丝,刚要碰到,却又踟蹰地不敢再向前一步,他怕会吵醒她,他怕她会一走了之,从此连朋友都做不成。
在内心还在不断地纠结时,佳人抬起头来,“你醒了,我去请大夫。”说着拉过清轩的手。清轩猛然抽出手来“我没事,就是前几天不小心被伤到了,昨天武肆又那么一闹就成这样了,你给我抓些舒缓气血的药,我吃了,肯定就好了。”他傻傻地笑着。语凌不知为何,清轩不让他把脉,但是她没有勉强他,她从来不会要求任何人做任何事,也不会为任何人勉强自己,除了夜明。
“你去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发。听说江南绿柳花红,青砖白瓦,别有一番滋味呢!”清轩冲着语凌笑着说道。
“我们……”语凌想要说可以先休息几天的,“好的,我就去收拾。”她想着可以见到夜明就说不出的开心,对清轩的歉意也就不复存在了。
说罢,语凌回房,收拾东西。清轩看着远走的人儿,心中万分感慨。他希望她可以快乐,自从三年前夜明离开之后,她就很少真正的笑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对着窗前的幽兰暗自伤神,这些清轩都看在眼里,却无从给她宽慰,唯一的方法就是替她找到夜明,即使自己的心已被伤的千疮百孔。
“少爷,少爷,你怎么啦?”清轩回过神来,眼前这一女子也是倾城般的面容,娇羞中略显可爱,柔美中不失英气,较之语凌更显灵动。
“简单的收拾些衣物。”影儿眼神中充满着疑惑,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的伤很严重,我们不能长途跋涉的。”
“没事的,去收拾吧,江南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阳光秀丽。”说着江南,貌似他又沉浸在思绪里了。
看着少爷略显苍白的脸色映衬着伤感的双眸,他知道这一决定又是为了兰语凌。她劝他不动的,就如同他对少爷的感情一样不为任何所动。
小影落寞的转过身子,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下,随后自去收拾一番。
清轩、语凌、小影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无心于周围的花红柳绿。清轩放浪形骸的姿态不见了半分,一方面是因为语凌焦急的心情,另一方面便是越来越严重的伤势,让他已经无暇周围的风景。小影因为是丫鬟的缘故,虽想关心却又不能多问。
一日,正当中午,阳光虽说不艳却也分外刺眼,迎着三人走来一个慈眉善目,胡须花白的赖头和尚,只听他嘴里念叨:
“红尘万丈,痴情难负。
世间都晓女儿痴,不知男儿情更深。
他年未成并蒂莲,皆为今夕惹祸根。
早下决断免伤悲,踟蹰到头空余恨。
痴情女子多为谁,温柔多情为谁冷。
不予探寻自嗟叹,空自留情兰花恒。
无情之人醉千年,天涯眼前不予争。
红尘一入情难断,多少痴情断黄泉!”
三人听着和尚嘴里的段子,各怀心思。
清轩隐约的感觉像是在唱自己:自己对语凌一片痴心,却让她今时今日都活在回忆里,只能眼看着她日渐消瘦,对红自怜。他抬头看看了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头的人儿,内心的波澜再一次翻腾。
语凌表面上镇定的无所谓,内心却着实在想着这多年来的故事。曾经的自己高傲的不可一世,但在遇到蓝夜明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一次次的为他改变着,直到有一天他带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消失的不见踪影,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株墙角的幽兰。从此她的冷傲一去不返,沉默成了她的全部。
小影听着这和尚的段子虽然有所好奇,却不免发了几句牢骚:“明明是个和尚,却满嘴的痴男怨女,红尘情事。如今的和尚都这般的风流!”
三人都还在沉思中未回过神来,只听身后高呼:“白兄,白兄……。”这才引得三人回过头来,只见一身着灰布衣衫的男子跑上前来,面带笑容的说:“白兄,好巧呀,看着像你还真是你。”
清轩抱拳道:“尹兄,别来无恙呀!”
“白兄真是好艳福呀!不知两位姑娘芳名?”尹云贼溜溜地看了看语凌,又看了看小影,最后目光落在了小影的小脸上。
清轩微笑着看着尹云,说:“尹兄,真是调侃小弟了。”说着指着语凌到:“这位便是南山圣尊的高徒兰语凌。”
尹云看着面无表情的,眼神冰冷的兰语凌“原来是圣尊的高徒,怪不得这么不可一世,有什么好骄傲地,你也别小看了我。”说着拍着胸脯道,“我可是风流倜傥帅气潇洒的剑小仙尹云尹帅哥是也!是不是突然对我有了崇敬之意。”
语凌看也没看他,冰冷的道出一句话:“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很珍惜她说出来的每个字,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一语一出搞得尹云很是尴尬,无奈的不知如何是好。
清轩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拉着尹云到小影跟前说:“这是我的侍女清影。”尹云个性很是随和,属于自来熟的那种,对谁都有说不完的话,很快就将精力转到小影的身上。
小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俊秀的面容映衬着双目炯炯有神,笼罩着别人都是一种欢乐地感觉。他感觉尹云较之公子虽然少了分稳重多了分风趣,少了分飘逸却多了分释然,两人是各有各的长处。小影还在思忖之际,尹云就满脸坏笑的说:“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的帅,不要崇敬我,天生的实在没办法,想不这样都难!”小影瞬间调皮的还嘴道,“你是自以为长得帅还是没信心呢?逢人就说也不嫌烦,要论长相,你不及我家公子万分之一呀!”
清轩听着他俩逗着嘴知道窘境已经化解,但是还是呵斥了一声,“小影,不得无礼!”小影听出公子的语气并没有生气,撒娇的说“是他欺负的我。”
清轩并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只是转眼将目光聚集在语凌的身上。看着一旁的语凌仍旧面容冰冷的呆滞着一动不动,不由的朝她跟前走去。
“尹云就是这样的秉性,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你不要介意他说的话,他都是些玩笑之语。”清轩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语凌面前解释着,“他那天晚上救了我……”声音渐渐的缩小到听不见的状态。
“没什么,我不会介意的。”说话间表情没有任何的动容。她明明听到了后面的话,却没有追问,她想也许他并不想要她知道,否则也不会瞒她,也不会声音小到听不见的地步。他不是蓝大哥,又何必去刨根问底呢?
“白兄,听这丫头说你们要去江南一带,我们正好同路,可否一起上路呢?”尹云对着清轩喊道。
“当然再好不过了,一路有尹兄相伴真是快哉!”清轩高兴的说道。
只听清轩的声音刚落,尹云已经飞奔而至,“冷美人,真对不起。我实在不好意思,以后还得和你同路。”语凌并不被他的挑逗的话语给予任何的表情回应,只是淡淡地道“随便!”尹云得到上次的教训之后对这样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不悦,他知道这是一个高傲的冷美人。
当即,四人一行往前路赶去。
小影和尹云一路上事事拌嘴,四人气氛也欢乐了很多。半道时,小影对着尹云轻声问道:“我们碰到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尚?”
“你这小妮子,连和尚的主意都打。”尹云打趣的说道,当然他也不忘正经的说道“怎会有和尚,我这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他无奈的摆摆手。
“哦!”小影思忖着,难不成自己那会儿迷糊了不成,当然她也不忘调侃一番“本姑娘,虽说长得没有兰姑娘好看,那也是兰姑娘排第一,我也能蹭个第二的,不像有些人只知道吹嘘,不知廉耻。”
暮夜时分,几人来到一家客栈。长途跋涉让清轩的伤势已然疼痛的不能再坚持。突然,他一口鲜血喷出,向前倒去。幸亏尹云动作及时,扶住了他。
掌柜的看到几人风尘仆仆,还突然看到一个风度偏偏的少年伤势不轻,想是定要在这里住下,所以狮子大开口的宰了他们一顿。
白府可是江湖名门,怎会在意这些小钱。几人都没有和店家计较什么,直接付了房钱住下了。
“少爷,这可怎么办呢?”小影担心的问道。
尹云口不择言的说,“有我尹云在此,还怕其他。”随即给清轩把起脉。
一旁的兰语凌虽然心里也万般担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尹云自幼身体多病,跟随医仙廖鬼学习医术,虽没有师傅的名气,但是一般的疑难杂症是难不倒他的。他手搭在清轩的臂弯上,起初还是吊儿郎当的表情,可是后来他的表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凝重。
此时的清轩清醒过来,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尹云,嘴里嗫嚅着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清。他的手臂狠狠地动了一下,尹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他。他知道他要他隐瞒着,虽不知是何缘故,他还是只对着语凌和小影道:“没什么大碍,赶路太累,伤口感染了。休息几日就没事了。”
“语凌,小影,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让尹云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了。我还想和尹兄叙叙旧呢。”他强支撑着痛苦的身体笑着对两人说道。
语凌虽然很想留下来照顾他,但感觉终究不妥。而小影虽是个得宠的丫头,却也从来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能听命。
两人走出来,房门被轻轻的掩上,尹云扶起清轩:“你这是何苦呢?为何要隐瞒他们,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你的生命将会被耗尽的!”尹云焦躁而担心的说。
原来尹云早在那日天山脚下就和白清轩结识,那颗凝血丹也本是尹云的囊中之物,在看到白清轩为了找血凝草,不息从山崖上跌落还要坚持往上爬,为了能够得到它和整个景逸山庄结仇,不禁为他的气魄所折服,在追兵追赶的时候,帮他阻挡了几个草包而已。
在此之后,白清轩对尹云虽有些疑惑,但也视他为救命恩人。由于两人年纪相仿,尹云很是自然熟起来,张口闭口“白兄,白兄……”惹得白清轩也不好意思推辞,两人莫名的关系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