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白菜不是火锅炖烂的——《无证之罪》观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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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雷，前检察官，现就职于浙江靖霖律师事务所，专注刑事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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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周末的时间追完了刑侦推理剧《无证之罪》。作为社会派推理剧，《无》从一开始就告诉了观众背后的真凶是谁。故事的开展，是通过挖掘真凶的作案动机并以此反映角色的人性的过程。当然，角色的人性，其实就是你、我、他的人性。

秦昊饰演的主角严良，一名天才式的刑警，以高超的破案能力和狠辣彪悍的作风，通吃黑白两道。警局里的弟兄叫他“严头儿”，黑道上的混混尊称他是“阎王”。毫无疑问，这样一个痞子英雄式的人物设定，不仅能让循规蹈矩的美女刑警队长林奇钦慕，更让电视机前饱受各种规则压制却无力反抗的人们大感过瘾。

可七成熟小鲜肉代旭饰演的配角郭羽却让这部戏变得更加深刻。

郭羽，来自东北的十八线小城市的大学毕业生，出身寒微，一心想要通过个人努力实现人生的逆袭。于是他选择了法律专业，大学毕业后漂泊在东方小巴黎哈尔滨。由于没有通过司法考试，郭羽只能在一家小律所里做跑腿打杂的实习生。

郭羽是个老实的法律人。所以当黑道“华姐”上门咨询，要求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帮助索要亡夫赠与小三的财物时，郭羽回答说：“没有证据，这个官司不好打”。郭羽的实诚换来的当然是华姐的不屑：“多可笑啊，我要有这些证据，我还找你们干嘛？”接下来，当律所主任老金连蒙带骗帮助华姐要回数十万时，更是狠狠地给郭羽上了一课。

律所里的前辈邵海一边吃着火锅，一边教育郭羽：“这个社会就像这个火锅，甭管你是龙虾、鲍鱼、貉子肉，统统都给你炖了，你装鸡毛的白莲花啊……”

郭羽是矛盾的，生活在底层的压抑，职场上受尽冷眼的痛苦，卷入命案的惶恐……命运对其不公，可他自己偏偏又充满了对成功的渴望。于是，老金、海哥、混混们，慢慢让他自认为找到了成功的法则——那也是许多我所认识的，人生逆袭者的信条。总结起来，一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当魔鬼拿出它的毒苹果摆在郭羽面前时，曾经满口法律和正义的法律人郭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沦陷，并且，在人性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侵吞了黑老大“老火”的全部赃款；他在被老金敲诈时选择了敲诈自己的恩人骆闻；他设计让无辜的同事邵海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并眼睁睁看着邵海被残忍杀害而不报警。

在实施了种种恶行后，郭羽显然品尝到了作恶的快感，在龌蹉中他不断成长，不再青涩。于是，即使如李丰田般的冷血杀人者，也能成为他的合作伙伴。他将所有阻碍满足他私欲的人都视为眼中钉，并决心一一拔除。小如的哥哥朱福来反对小如和他靠近，他便害死朱福来；小如信任骆闻并与骆闻亲近，他便将骆闻引到李丰田的身边。良知的沦丧成就了郭羽的成功梦，小郭终于成为了郭总，穿上了定制的华衣，开上了豪华的宝马，享受着下属们的簇拥。郭羽坐在老金当年的老板椅上，为曾经羞辱自己华姐出谋划策，自信满满。

可善良的导演在最后当然不会放过郭羽。当郭羽被警车团团围住，无处可逃时，观众们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伴随着全剧终的字幕，我反思郭羽黑化的过程。我看到的好像是，社会的染缸让好人堕落。可转念一想，事实上是这样么？也许，生活所迫仅仅是一个人逐渐暴露自己内心黑暗的最好借口罢了。当欲望战胜良知，当诱惑侵吞底线，当私立压倒善良的天平的时候，其实，那都是一个人自己的选择，而做出这种选择的依据，是一个人的本性。社会没有让你变坏，而是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因为不论龙虾也好，烂白菜也好，不论在火锅里被炖多久，该是什么，始终，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