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偶的逻辑

择偶的逻辑

异性美与性感有没有普遍的标准?(东亚)中国人、(北 欧)瑞典人与(南太平洋)飞枝群岛岛民,外形上有很大的差异,他们有共同的美感、性感标准吗?要是没有,每个族群都 有自己的“口味' 那么那些“口味”是怎么来的,基因?还 是向“同胞”学来的?我们究竟是怎样挑选配偶与性伴侣的? 这是个在人类演化过程中新出现的问题,或者至少可以 说,比起另外两种黑猩猩,这个问题对我们更为重要。也许你 会觉得惊讶吧?我们巳经讨论过,人类的婚配系统(理想上一 男一女维持长期的关系)是人类创造的p波诺波猿与人类完全 相反,从不挑剔性伴侣:雌性与许多雄性轮流交媾,同性之间 也有频繁的“性交' 黑猩猩并不那么“乱交”,有时一雌一雄 会离群‘‘幽会”,过好几天才回来。不过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 黑猩猩也是“乱”得可以人类对性伴侣非常挑剔,因为把孩 子拉扯大,光靠单亲(通常是母亲)非常困难,尤其是在狩 猎1集社会。另一个原因是:一对共同抚养孩子的男女, “性”是“黏合剂”,使他们的关系显得与众不同。对配偶或性 伴侣很祧剔,在自然界并不是人类独有的特色,其他许多(名 义上)实行单偶制的物种,由于“配偶”关系也是长期的,所以寻找配偶时颇为讲究。但是我们类似黑猩猩的祖先,已经丧失了这个特色,我们是在演化过程中重新创造这个特色的。许多鸟类.以及我们的远亲长臂猿,都讲究择偶。

上一章我们讨论过:尽管理想上单偶家庭是人类社会的基 本单位,但婚外性活动仍有很大空间。我们挑选婚外情的对象,比我们挑结婚对象,更讲求“性感”;出轨的女性,比男性更挑剔。所以,无论是为了结婚还是露水姻缘,我们挑选性伴侣的方式,是“人性”的另一块重要基石。我们的自然根源是黑猩猩之类的动物,演化成人的过程涉及的不只是改造骨盆 结构,还有择偶的方式,两者都是人类演化的基本面相、塑造 人性的基本力量。甚至人类的“人种”,都可能是我们的“审 美标准”的副产品。挑选性伴侣,牵涉至广,岂仅是一家一姓之兴亡?!

除了理论兴趣,我们择偶的方式,本就是个令 人感兴趣的题目。大部分人的大部分人生,念念不忘的就是寻 找意中人。我们之中的孤家寡人,每天都会梦想意中人。要是 我们比较同一社群中的人对意中人的不同口味,这个问题就更 有意思了。只要问问自己:对什么样的人感兴趣?就成了。要 是你是男性,请问你喜欢发色浅的女性(例如金发),还是发 色深的(黑发/褐发)?小胸脯或肉弹?小眼睛或大眼睛?要是 你是女性,请问你中意的男性是留胡子的,还是每天刮胡子 的?高的还是矮的?笑面迎人的还是愁眉冷峻的?你可能不会 见到任何人都喜欢,只有某些类型的人才吸引你。有些离过婚 的人,再婚的对象活脱脱是前妻或前夫的翻版,你也许也有这 样的朋友,我的一位同事,交过许多女朋友,她们都是貌不出 众、瘦小、褐发、圆脸的女性。最后他终于找到一位合得来的结婚。不论你对异性的口味如何,你一定已经注意到:你的朋 友的某些口味与你完全不同。

我们在人海中浮沉,每个人都在寻觅自己的意中人,这正 是心理学家所说的“搜寻参考意象”的一个例子。(所谓“搜 寻参考意象”,是一个心灵意象,我们在搜寻过程中,不断将 身边的人与物与那个意象比较,以便迅速认出自己想要的。) 我们如何在心中发展出对意中人的“搜寻参考意象”?我们寻 觅的,是熟悉的类型,像我们一样的?还是陌生的类型,与我 们很不一样的?要是有机会的话,大多数欧洲男人都会对南岛 女子倾心吗?我们寻觅的对象,是拥有与我们互补的特质的人 呵?举例来说,有些男人的确娶了像妈一样的女人,享受母性 的温暖。可是这样的配对是典型的吗?

心理学家对这个问题巳经研究了好多年。他们收集了许多 对夫妻的资料,分析了许多变项,只要想得到的,巨细靡遗, 包括长相的特征与其他的条件,目的在于找出“做夫妻”的 “道理”(或是无以名之的“缘分”)。他们的结论,可以用统计 学的“相关系数”简明地表达出来。要是你以某个标准将100 个先生排成一行,例如身髙,再以同样的标准将他们的太太排 成一行,“相关系数”描述先生在他那一行中的位置,与他太 太在太太那一行的位置,对应倾向有多大。“相关系数”如果 是正数u表示双方有完美的对应关系:身材高的先生配身材 髙的太太;身髙第37名的男性,与身高第37名的女性正好是 一对夫妻等。“相关系数”如果是负数1,关系正好相反:最 高的男性娶了最矮的女性;身高第37名的男性,与身髙第73 名的女性正好是一对夫妻,等等。最后,如果“相关系数”是0,那么男女的配对就没有逻辑可言,至少身高与做夫妻扯不 上关系。其他的项目也可以计算相关系数,比如收人、智商等。

如果你找到的夫妻够多,测量的项目也够多,你会发现相 关系数最高的项B (约正0.9)是:宗教、族裔、人神、社经 条件、年龄与政治观点。换言之,大多数夫妻,先生与太太有 相同的信仰、是同一族裔等。你也许不会惊冴,相关系数次髙 的(约正0.4)—组项目中,包括人格与智力的测量,例如内 向还是外向、讲不讲究整洁,以及智商。邋遢的人与邋遢的人 有配对的倾向,但是邋遢的人也可能与有整洁强迫症的人结婚。

那么夫妻的体质特征有没有配对关系呢?要是你只观察过 几对夫妻,答案大概不会令你立即有会心之感。因为我们选择配偶,并不看重身体特征,倒是为自家的比赛犬、赛马或肉牛 “配种”时非常挑剔。但是我们的确会挑。要是你观察过许多 夫妻,答案就会出奇地简单:平均而言,夫妻间稍微有点相似;可是在体质上,几乎每一项特征都显著相似。

要是人家问你理想的意中人的模样,你心中浮出的第一个 “意象”就是与你差不多的:身髙、体重、发色、眼珠色与肤 色。但是你理想的意中人的许多其他特征,即使你一时举不出 来,也与你自己的条件差不多,那些特征种类繁多,例如鼻 宽、耳垂长度、中指长度、腰围、两眼间距以及肺活量!学者 在各地调查,都得到同样的结杲,如波兰的波兰人、密西根州 的美国人、中非乍得的非洲人。要是你不相信,下次出席结婚 宴时仔细观察一下。

夫妻体质特征的相关系数,平均是0.2,不比人格特质 (0.4)与宗教信仰(0.9)高,可是仍然显著地大于0。有几项 体质特征,甚至髙于0.2,其中最令人惊讶的,是中指长度, 相关系数是0.6。

一言以蔽之,物以类聚,同气相求。造成这个结果,有许 多原因,举其荦荦大者,空间距离非常重要,显而易见:我们 的居住社K,通常在社经地位、宗教与族裔方面,有高度的同 质性。举例来说,在美国的大城市中,你可以指出富人区在哪 里,贫民区又在哪里,而巨犹太区、华人区、意大利区、黑人 区等也都历历可指。我们走进教堂,遇见的是同修;我们在日 常活动中,总是遇见社经地位、政治观点相似的人。由于在那 些场合,遇见与我们在很多方茴都相似的人的机会比较大,难 怪我们比较可能与背景类似的人结婚。但是人类组成居住社 区,并不以居民的耳垂长度为准,因此必然还有其他的因素, 使得配偶间在耳垂长度这类体质特征上表现出相关性。

配偶间有相似的倾向,另一个明显的原因是:婚姻并不只 是选择,婚姻是协商的结果。我们不会在大街上盲目寻觅,直到发现一个人,他拥有合适的眼珠颜色、合适的中指长度,亍 是我们走上前去,向那人宣布:我们结婚吧。大多数人而 言,婚姻是求婚的结果,而不是单方宣言的结果,而求婚是某 种协商的高潮大戏。协商的双方,在政治观点、宗教与人格特 质上越相似,协商的过程就越顺利。平均来说,已婚夫妇比热恋中的男女,人格特质比较接近,而婚姻美满的夫妇比婚姻不 美满的夫妇,维持婚姻关系的夫妇比离婚的夫妇,也一样。但 是这并不能解释夫妇间耳垂长度为什么相关,夫妻闹离婚,很 少以耳垂长度不相配做理由的。

除了空间距离与协商顺利之外,让人们决定结婚的因素, 就剩下体貌的性感了。那不该令人惊讶。大多数人都知道,我 们对显而易见的体征,例如身高、块头,发色,都存特别的偏好。乍听之下会让人惊讶的,倒是许多其他体征的電要程度, 例如耳垂、中指与两眼的距离,因为我们通常并不自觉对那吟 特征的兴趣。然而,我们一见到对了眼的人,就立刻惊为天 人、情难自已,内心充满“蓦然回首”的惊喜,所有珉些其他 特征都在潜意识里促成了我们的决定。

举个例子好了。当年我和我太太玛莉才刚认识,我就觉得 一往情深,她也有同感。间想起来,我能发现原因何在:我们 两人都是棕眼珠,身高、体格与发色都相同。但是.另一方 面,我总感觉玛莉不知怎的不太符合我理想中的女友形象,可 是我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直到她与我第一次约会,一起去看 芭蕾舞,我才解开了谜团。我把我的望远镜借给玛莉,让她仔 细欣赏舞者的舞技,她看了一会儿就还给我,让我也能欣赏。 可是我拿起她还给我的望远镜t却无法将目镜对准眼睛,原来 她将望远镜调整了一下,使两个目镜的水平距离缩小了,才对 得上她的双眼,这样一来,我得将望远镜恢复原状,才能让眼 睛对准两个目镜。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玛莉的眼睛,距离比 较近,而过去我追求过的女孩,眼睛都和我一样,分得比较 开。还好玛莉的耳垂与其他特征抓住了我,不然,我和她两眼 距离不相配,还真不容易妥协。要不是那副望远镜,我也不会 觉察到我喜欢两眼距离比较大的女孩,我从来没有发现那个特 征有那么大的魅力。

我们会与类似的人结婚,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吧?但 是且慢。与一个女人最相似的男人,是拥有这个女人体内 半基因的男人,也就是这个女人的父亲或兄弟。同样地,一 个男人最速配的女人,是他的母亲或姊妹。然而我们大部分都 遵守伦理道德,不会与自己的父母或异性同胞结婚。

依我看,我们结婚的对象,并不是与自己相似,而是看来 与自己的父母或异性同胞相似的人。我们对未来的性伴侣, “搜寻参考意象”从小就开始发展,那个意象深受我们身边异 性的影响。对大多数人而言,父母、同胞与童年密友,是日常 生活中与我们互动最频繁的人。我们的行为,20世纪20年代 一首流行的歌,有精辟的描述:

我要一个女孩 就像那

嫁给我亲爱的老爹的 女孩一样

读者,现在可别找出把尺来量自己与老伴的耳垂,看看究 竟差了多少。或者你已经找出父亲(或母亲)与兄弟(或姊 妹〉的照片,仔细对照老伴的面容,居然看不出丝毫相似之 处。要是你的老婆唤不起你对老妈的记忆,可别丟下书不读 了,也不必担心自己必须请教一下心理分析医生,看看自己的 “搜寻参考意象”是不是出了差错。请记住:

一、所有研究都显示:宗教与人格特质之类的因素,比体 貌更强烈地影响我们择偶的决定。我前面所谈的,只是指出体 貌特征有某些影响。事实上,我相信一夜情的双方之间,比起 夫妻之间,体貌特征的相关系数比较高。因为我们挑选露水姻 缘的对象时可以完全以体貌特征为标准,完全不理会宗教或政治观点。这个信念仍有待测验。

二、同时,请记住:除了父母、同胞之外,你的“搜寻参 考意象”也受其他人的影响,只要他们在你成氏期间经常出现 在你周围,例如你的童年玩伴。也许你老婆像是你童年的隔壁 小女孩,而不足你老妈。

三、最后,请记住:“搜寻参考意象”容纳了许多彼此不 相关的体貌特征,因此大多数人找到的配偶,都是在许多特征 上平均说来与“搜寻参考意象”接近的人,而不是在少数特征 上最接近“搜寻参考意象”的人——所谓“丰满的红发女郎” 理论是也。要是一个男人的母亲与姊妹都是丰满的红发女郎, 他也许长大后对丰满的红发女郎特别感兴趣。但是红发女郎本 就不多,丰满的红发女郎就更少了。而且,这人即使找-夜情 的对象,都可能讲究其他的体貌特征.挑起老婆来,就更婆婆 妈妈了,无论对孩子、对政治、对金钱的态度,都得考究:结 果,一群丰满的红发女郎生的男孩子,长大后只有少数幸运儿 能找到条件和老妈一样的女人结婚;有些人娶了丰满女郎,但 是头发不红;有些人娶了红发女郎,但是身材不丰满;大多数 人娶的老婆,普普通通,不丰满,头发也是深色的。

读到这儿,你也许要抗议,指出我的论证只适用于恋爱结 婚的社会。从印度来的朋友,立即提醒我:自由恋爱是美国与 欧洲在20世纪的特殊习俗。在过去,美国与欧洲不兴自由恋 爱,今天世界上大部分地区也不兴,f姻由双方家长作主,是 家族的事。甚至有时新人在婚礼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我的 论证怎么可能应用在那样的婚姻上?

要是我们只谈论合法婚姻,当然不成何是我的论证仍然 适用十婚外情对象的挑选。婚外性活动也能创造孩子,比例+ 小,正如英、美初生婴儿的血型调查所透露的。事实上,在女 性巳经享有婚姻自主权的社会中,如果婚外性活动都能创造出 那么多孩子,那么在女性没有婚姻自主权的社会中,婚外性活 动可能会创造出更髙比例的新生儿,因为只有通过婚外性活 动,女性才能伸张性自主权。

所以,我并不主张:飞枝群岛的男人会偏爱飞枝群岛的女 人,而不是瑞典女人;或飞枝群岛的女人偏爱飞枝群岛的男 人,而不是瑞典男人。我们的“搜寻参考意象”具体得多了。 不过,这些睿见0然没有回答所有的问题。我们寻觅伴侣的 “参考意象”,是^传得来的,还是学习来的。要是让我从我妹 妹与一位陌生女子中,挑一个性伴侣,我一定不会挑选妹妹, 也许连表妹都不会选。要是从表妹与一位陌生女子呢?我会不 会因为从表妹比较像我而挑她呢”我们可以设计一些“决断实 验” (cmcial experiments)来解答这些问题。例如将一个男人关 在笼子里,让他与亲疏等级不同的“表妹”在一起,看他最 “宠爱”哪一位,详细地记录下来。这个实验得多找几个男人 做,然后再让女性与表哥们做。当然,我们无法用人做这样的 实验。但是科学家已经用好几种不同的动物做过这样的实验, 结果发人深省。下而我会举出三个例子:喜爱表亲的鹌鹑;喷 过香水的老鼠与小老鼠。(无法以我们的近亲黑猩猩做这样的 实验,因为它们太不挑剔了。)

首先是日本鸫鹑。这种鸟在正常情况下,由亲生父母养,与亲手足一起长大。科学家在卵没有孵化之前,把它从亲 生母亲的巢里移到另一个巢里,让它由“养母”孵化、养育, 与没有血缘关系的“同胞” 一起长大。然后拿它做实验,看它 的“性偏好”如何表现。

为了测验雄鹌鹑的性偏好,把它与两只雎鹌鹑一齐放人笼 里,然后观察雄鹌鹑对哪一位雌性比较好,相处较久,或交配 次数较多。要是这只雄鸟和陌生的雌鸟(虽然有些是亲牛.同 胞,但从未见过)在一起,只要它有选择的机会,它会偏爱表 妹,疏远一点的表亲或没有亲缘关系的雌鸟都比不上。但是要 是关在笼里的是表妹与亲妹妹,它仍偏爱表妹。很明显地,雄 鹌鸫成年后记得一同长大的姊妹(或母亲)的长相,因此找的 配偶,与姊妹有点像,却又不会太像,暗合“中庸”要旨。就 像生命中的其他事情,“内婚”只要不过分,似乎是好事,一 点点,有益;多了,有害。举例来说,在没有亲缘关系的雌鸟 中,雄乌偏爱不熟悉的,对与它一起长大的“姊妹”则较没有 兴趣。(虽然不是真姊妹,可是仍然能触动雄鸟体内“不可恣 意乱伦”的机制)。

老鼠与小老鼠都在童年学会找配偶的诀窍,不过它们不凭 体貌,而是凭气昧。小老鼠的实验,针对的是雌性。婴儿雌性 由反复喷过香水的父母养大,成年后对带着香水昧的雄性比较 感兴趣。在另一个实验中,婴儿雄鼠的母亲,奶头与阴道都喷 了柠様昧。雄鼠长大后,与雎鼠关入同一个笼子,有的雎鼠身 上有梓橡味,有的雌鼠没有。雄鼠与雌鼠的互动,都用录像机 录下,然后重播录像带,记录关键情节的时间。结果发现:身 上带柠檬味的母亲养大的雄鼠,遇上带柠檬味的雌鼠,插人弓 射精比较快,遇上不带柠檬气味的雌鼠,比较慢。由身上不带 柠檬味的母亲养大的雄鼠,表现则相反。具体而言,有柠檬味的母亲养大的雄鼠,遇上带柠檬味的异性,就兴奋得不得广, U分半就射精了,可是不带柠檬味的异性,就要17分钟。但 是.身上不带柠檬味的母亲养大的雄鼠,遇上带柠檬味的异 性,得花17分钟才射精,而不带柠檬味的异性,只花了它12 分钟。雄鼠受母亲体味的挑逗而兴奋,显然是学会的,那个知 识不是遗传的本能。

这些鹌鹑、小老鼠与老鼠的实验,告诉了我们什么?它们 传递的信息很清楚:那些动物种的成员,在成长过程中学会辨 认自己的父母与同胞,成年后,体内便形成了一个程序,引导 它们寻觅理想的配偶。它们的理想配偶,与父母、同胞中的异 性蛮相似的,但是,决不会是父母或同胞——不得乱伦。它们 也许遗传了某种“搜寻参考意象”,告诉它们老鼠大概的长相 与构造,但是很明显的,对于谁是漂亮、性感的老鼠,它们的 **搜寻参考意象”是学来的。

我们可以立即评估:需要什么样的实验,才能得到确凿的 证据,显示这个理论也适用于人类。我们应该选一个中等幸福 的家庭,父亲每天在身上喷香水,母亲哺乳期间每天都在奶头 上涂抹柠檬油,然后等待20年,看他们的儿子、女儿会娶、 嫁什么样的人。算了,别提了,为了建立关于人类的科学真 理,我们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想起来就令人丧气。但是有些 观察与“意外实验”,仍然能让我们蹑手蹑脚地接近真理。

就淡乱伦禁忌好了。科学家一直在辩论:人类的乱伦禁忌 是本能呢?还是学会的?就算我们不知怎的学会了乱伦禁忌, 它的应用范围是学会的呢,还是遗传组中储藏着那份资讯?通常,我们在我们最亲近的亲人(父母_同胞)身边民大,所以 我们后来回避他们,不把他们当性伴侣,不管是先天(遗传) 机制,还是后天机制(学习),都一样说得通。但是养子女在 养父母家中成长,也有发展乱伦禁忌的倾向,这意味着:回避亲人的行为,是后天养成的。

以色列合作农场的一组有趣的观察资料,支持这个结论。 以色列的合作农场,实行“集体制”,大人各有职掌,可是所 有的孩子组成一个大团体,由大人共同照顾、抚养。农场上的 孩子,自出生到青少年时期,都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就好像一 个大家庭中的兄弟姊妹。要是空间距离是主要影响婚配对象的 因素,太部分农场孩子的嫁娶对象,应该是“自己人%事实 上,研究人员分析了 2769个农场上长大的孩子的婚姻,发现 只有13对新人出身在同一个农场;所有其他的农场孩子,成 年后都与“外人”结婚。

甚至那13对輛人都应诙当作例外,反而证实了 “不4自 己人结婚”是规则:13对新人中,其中11人都是6岁以后才 迁入集体农场的。自出生起就在农场上同一群体中生活的人, 不仅没有人结为连理,青少年时期或成年后,也没有人发展过 罗曼蒂克(异性)关系,这真是令人惊讶的自制力。朋友,那 里可有近3000名年轻男女,每天都有机会“乱搞”,而旦他们 与“外人”谈情说爱的机会更少。这个研究戏剧化地说明了出 生后的6年内,是我们形成性偏好的关键期——我们懂得:在 这段期间的亲密伴侣,不可以在我们成年后当作性伴侣。虽 然,这是在潜意识中进行的。

在我们的“搜寻参考意象”中,有一部分告诉我们“什么人必须回避”,我们在生命的第一个6年内,不仅学习了这一 部分,还似乎学习了 “什么人必须追求”那一部分2举个例子吧。我有一个朋友,她是百分之百的中国人,却在一个白人社区中成长,整个社区其他的家庭都是白人。等到她成年了,就 搬到一个中国人多的社区。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与中国人、白 人都约会,最后才觉悟:她觉得只有白人才能吸引她。她结过 两次婚,对象都是白人。她的经验使她对其他中国女性的经历 非常好奇,于是询问她的中国女友的背景。结果她的女友中, 凡是在白人社区成长的,大多数最后都嫁给白人;可是那些在 华人区成长的,就嫁给华人,虽然她们年轻的时候,交往的朋 友中白人、华人都有。因此,在我们成长期中出现在我们周遭 的人,虽然不能当作成年后的性伴侣,却塑造了我们的审美标 准,以及“搜寻参考意象”。

朋友,请想想看: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性感?你是在什么地 方形成那种口味的?我敢说,大多数人都像我,可以追期自己的口味到父母的体貌,或同胞,或童年朋友。所以别因为那些 有关性感的老掉牙的谚语而沮丧,什么“绅士喜爱金发美女"、 “撖眼镜的女生没人看”等。每一条这样的“规则' 只对一些 人有效,而且母亲既近视、发色又深的男人,数量很多。我和 我太太都很幸运,我们两个都是发色深、又需要戴眼镜的人, 我们的父母也是这样。情人眼里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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