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49）

转眼快到六月，阿娇的生辰将至，整个皇宫，都在为着太子妃的生辰而忙碌着。

阿娇却是最省心不过，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操心的，窦太后和长公主自会打理好一切。

景帝也想借着阿娇的生辰热闹一下，一时间的筹备状态甚至超过了她去年的及笄礼。

各方诸侯国的礼物，陆陆续续地都送进了东宫，阿娇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天气热得阿娇有些难耐，生辰之后她便要陪着窦太后前往避暑山庄，被温度折磨的阿娇此时对生日都没了多少兴趣，心心念念便是何日启程。

当平阳公主陪着王娡来到东宫的时候，一进门便感觉到凉气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仅东宫内殿的冰块用量，怕就是她平阳侯府小星期的用量。平阳微微眯起双眼，低头掩住自己眼中的嫉恨。

见到王皇后进来，阿娇虽然不愿挪动，还是强打起精神接待了母女二人。

“明日便是阿娇生辰，陛下的意思是请上戏班子来唱上几曲，阿娇来看看曲单。”丝毫不在意阿娇的怠慢，王娡态度和蔼的不似一个皇后。

“皇后做主便好。”阿娇兴致缺缺，尽是连王娡递过来的曲单都不接。

王娡也丝毫不觉尴尬，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了阿娇的如此态度。

“彻儿呢？”平阳其实知晓此时刘彻不会再东宫，却还是明知故问。

不过阿娇却连搭理她的性质都没有，示意小侍女将扇子风摇的更大些，“回头记得把那些扔掉。”

指着平阳用过的杯子，阿娇漫不经心吩咐道。

没料到阿娇竟是如此羞辱自己，平阳眼底墨色愈浓，用力捏紧拳头才控制住自己不上去给阿娇一巴掌。

然而王娡对此像是根本就没听懂一般，柔声对阿娇说道，“阿娇若是没什么其他要求，我就先回去安置事务了，要是想到要添些什么，就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阿娇这才抬眼看向王娡，只是眼中满是嘲讽，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送客的意思却是极其明显。

等到王娡和平阳都出了东宫，问蛮瞧着阿娇，欲言又止。

“好啦，莫要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看着这对母女就心烦。”阿娇摆摆手，是实在是受不了问蛮的眼神。

“主子有主子的想法，然皇后的身份在那里，平阳公主亦是太子亲姊，主子还是多体谅着些。”虽然知道阿娇并不会听进去多少，问蛮还是不厌其烦地说道。

阿娇笑的娇俏，完全不似之前的冷漠，“好啦好啦，下次不会了，让念奴多盯着她们一些，咬人的狗，一般都不会叫的啊。”

“不用主子吩咐，念奴也会盯紧着的。”问蛮笑着回道。

正说着，便看到念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人影。

阿娇微蹙眉，今日大哥陈须递消息说让念奴出宫去了堂邑候府，这么快便回来了，算着时间，念奴应该没有和曼倩遇上。

“这是？”看着附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阿娇有些怔愣。

“主子可还记得四年前雪地里救起来的小乞儿，便是他了。”念奴轻声解释道。

瞧着阿娇还是有些茫然，问蛮补充道，“回门那日回宫的时候遇上的，后来主子让把人送去了世子那里。”

阿娇这才勉强记起那么回事，瞧着跪在那的身影，早已不复王皇后面前慵懒不管事的模样，一双丹凤眼清澈而明亮。“现在这是？”

“仲卿，见过主子。”一直未曾抬头的少年，哑着嗓子，说出了第一句话。

念奴脸上明显的惊吓让阿娇颇为好奇。

这位姐姐自小跟在堇姨身边，向来是荣宠不惊，难得见到她表情变化，“怎的了？”

“回主子，此人，”念奴看了眼宫九，“四年来从未开口，故以为是个哑儿。”

阿娇眼中闪过锐色，“哦，那为何随你入宫？抬起头来！”

仲卿依言抬头，直视阿娇花瓣般的面庞，却不曾有丝毫为奴的自觉，墨色双瞳皆倒映出阿娇娇俏美丽的模样。出乎阿娇意外，这是一张清秀而俊俏的脸。肤质白皙，双眸墨色，唇红齿白的模样。

“哥哥是什么意思？”阿娇有些摸不清陈须的意思。

“此人乃是平阳侯府家奴之子，送于其生父府中，颇受虐待，侥幸被主子救下，然现在想归于平阳侯府，世子的意思，人是主子送去了，该怎么处置，也该由主子定夺。”之前因着哑儿突然开口，念奴有些晃神，反应过来的念奴立刻说明了来意。

“平阳侯府啊……”阿娇的手无意识地玩弄着腰侧的彼岸花印章，“本来救他便是无意，是去是留我也管不着，随他去吧。”

仲卿闻言，依旧俯首，“仲卿谢主子。”

示意念奴差人将仲卿带了下去，瞧着仲卿远去的背影，阿娇若有所思。

她没看出来，这个仲卿有多么特殊到，需要大哥哥特地来向她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