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无岁月可回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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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考前生活总是难过的,当然对于学渣的我来说难过的并不是复习,而是做小抄很费神,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小抄也是有技术的,毕竟不能把整本书都刻上,那就要整理分析统计,这里面涉及多少学问,还要结合概率位置搭配,这又是好几门手艺,所以打好小抄的人也是歧才,没错,歧路的歧。

二杨不是歧才,只是一起住了三年的室友,我们老家在地图上的距离也就是眼睛到眉心,其貌不扬,身短腿长,全名叫杨柏杨,嘴里读顺了像念英文似的,我为了不说这种不着调的英语简称他二杨,抛开素质和人品不谈,其实对于二杨来说,也不用谈,相对比另外两个室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而蒸发时而现形的室友,二杨作为一个高等动物与之相处还是不错的。我俩白天大睡大逃,晚上大喝大聊,几乎和所有的大学男生一样的啃噬着一朝朝的日出和一天天的暮色,爱上网爱游戏爱逃课,也爱姑娘,但二杨和其他男生唯一不同的是他只是爱看姑娘,眼神沾之即走,但没有任何行动任何反应也不见他交女朋友,一次喝高了后我问他是不是性取向不正常,他说你见过哪个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满街看姑娘,我一想此屁有理就没再问,最后二杨喝到临界点时补充说故事太长你消化不了。

我的逢考必抄从开学起就被翘课的锤子死死的砸进了日程,而二杨这厮经常配合的一句话就是:“如果大学把考试也去掉就完美了。”我说如果真有那种神仙地方,早就被各路英雄挤满了,现世中活不过人家换个故事说咱也一样。”

不过每次临考他倒是很悠哉,我对此评价如果能像他一样逢考必挂,那就不用担心挂不挂科了。二杨的考试历程就是个传奇,逢考必挂,抄则必被抓,去不去考试和挂不挂科没有任何关系。大学前三次考试后我陪二杨去找辅导员,二杨向辅导员求情说这次挂科已经是第三次了,不想提前回校补考希望辅导员能通融,辅导员回:这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二杨又说挂这么多次对班级整体也不好,辅导员又回: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二杨无语,晚上大醉后拍着我的肩膀说:能力越大,你能推卸的责任就越大。

后来二杨彻底放弃,他把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叫做乐观阔达,我则更喜欢形容为脸着地当屁股用。

所以当我从宿舍火急火燎的往图书馆窜的时候他正在篮球场边悠然的看人打球,平日里他就喜欢这样,只看不玩,包括看女孩也是,感觉很多事都是浅尝辄止。我也玩篮球,所以我能看出他眼神中沉淀的感情和执着,像潭底深处的那汪墨色,隐秘但又挥散不去,但他就是不进场,起初我以为是二杨菜到用手打不过人家用脚不好意思耍这个宝,后来问起他说他初高中时都是篮球校队,可能察觉到了我看病人一样的眼神,二杨承诺:如果此言有虚他就自废那啥,这句话力度和尺度都太大使得我不得不信,后来二杨每每谈及于此总是挥手让我别再问下去,我也就尽量克制,每每欲言又止。我相信每个人都有知道和不知道的事,该你知道的你不知道,这是无知,不该你知道的你知道了,这是无聊。

希腊神话中把所有的罪恶都归为一个魔盒,而打开魔盒的潘多拉代表的,就是好奇。对于二杨来说,掀开的也许不是灾难,但一定是伤疤。

我说二杨你要再挂可就要从我兄弟念成我学弟了。

二杨咧嘴一笑,一口烟熏的黄牙:“晋羽,我在想要不要争取下这次的奖学金。”

之后还有寥寥几句对白,多半是损他的,很日常的学生时间,但后来想起却突生一种感觉,一种不该有的,叫做真实的感觉,零散的话碎成那天下午的拼图,风和时间都没能扯住那副画,一晃几天滚滚而过,我认为二杨是考前综合征,里面的夹杂着紧张、妄想和神经质。

至少,在考试结果出来前,我一直都是这么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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